马平儿喘了口粗气,就那么走将过去,借着惊龙剑将此人首级斫下,然后走回去,来到举着“黜”字大旗的骑手跟前,真就将首级悬挂了上去。
从头到尾,并无人敢上前阻拦。
事实上,在马平儿上前那一刻,外围的官军甲骑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向绕道飞奔,然后向南逃窜了。
而待首级悬挂到旗子顶部,周围这些东都招募来的骁士官军,居然也在北面的黜龙军大队和这个首级的压力下,选择了轰然南逃。
就好像白日间的那些孟氏义军一般。
半刻钟后,第一个千人队抵达,率队的军官赫然是徐世英的心腹郭敬恪。
此时,张行早已经下马,只是坐在田埂的马尸上,看着那些白衣骑士努力驱赶和阻挠官军的逃窜。
“龙头……”郭敬恪莫名是有些慌张。“龙头可有军令?”
“继续推进下去,杀伤为主,但不要脱离大路,你们作为第一队,今日务必要推进到虞城再休息!”张行如是吩咐,然后便坐在那里不动了。
郭敬恪不敢多言,几乎逃也似的上马,然后催动部队南下追击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部队接连不停,果然徐世英是个人才,真就在天黑前将部队尽数发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前方战事讯息开始连续不断传回来,都是何处遭遇到了官军大队,又如何缠斗。
一开始大家还都很紧张,可随着那些官军个个都是强弩之末的表现,所谓坚持片刻,往往第二轮黜龙军刚刚出现在视野中,便都狼狈逃窜之后,便渐渐无人在意这些汇报了。
至于白衣骑士们,一开始还在追杀堵截,但意识到成建制队列的步卒在有效追杀中表现的毫不逊色后,也都泛起一丝疲惫和后怕,开始折返回来,然后本能汇集到了那个悬着首级的黜字大旗下。
于是乎,最后一丝夕阳下去之前,徐世英、魏玄定等人,以及疲惫不堪的白衣骑士们,纷纷围到了张行所坐的那具马尸旁。
大家都想说些什么,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可以拍马屁。
但说实话,张三爷脸色不大好看,可能是损失确实有点大,白衣骑士们死伤了快三成了,这些人至不济也是张行张大龙头的亲卫骨干……而且这也就是匹配到了麻祜,算是个本身没什么豪杰气概的粗鲁军头,轻易被张三爷给拍成了蒜泥,换成一个有修为有能耐有德行威信的,都可能会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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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徐世英和魏玄定,包括阎庆等人,想法明显更多一些,但也更不好开口。
过了一阵子,暮色下,借着余晖,倒是张行自己叹了口气,然后踩着马尸站起身来笑:“我自造反后常常来想,能不能就此重剑无锋,决胜于道?最不济也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后勤、谋略才对。却不料,最后反而成了所谓一勇之夫。”
徐世英和魏玄定齐齐心中一叹,就是这个意思了。
张龙头一击致命,白衣退千军,自然是很好的、很精彩的,没看到那些底层头领更加敬畏了吗?白衣骑士中那些比较麻烦的黜龙帮后入们,也都凛然起来。可堂堂一军之主,黜龙帮的西线最高指挥者,居然要亲自上阵搏杀,未免显得黜龙帮此番应对太差劲了点。
实际上,从此番敌军出现在边境开始,整个黜龙帮的西线留守两郡上下,便显得有些应对失措,从方略到军队,全都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若非这位大龙头的坚持和决意,早就翻车好几回了。
便是今日,也多亏张行亲自拼杀在前,才避免了一场可能的莫名溃败。
然而,就在徐世英筹措字句,准备开口做些检讨,魏玄定捻须,准备如何引开话题的时候。
却不料,另一边,张大龙头复又肃然起来,就在马尸上继续缓缓来言,乃是按着那柄无鞘的惊龙剑四下来看,扬声宣告:“但仔细想一想,这天下间就是总想着运筹帷幄的人多了些,一勇之夫少了些,若咱们帮中上下皆有一勇之志气,何愁大事不成?所以这天下至贵的,便是咱们这些一勇之夫了!应该好生收敛,妥当安葬才对。”
落日余晖中,周围原本有些愕然的“白衣”骑士们轰然叫好,纷纷鼓噪起来。
便是徐、魏、阎等人,也都凛然相对。
晚间三更时候,郭敬恪部进抵虞城,翌日一早,他们才发现了挂在城门上的孟山公首级。
pS:摆烂是不可能摆的,或者说摆烂正是一种挣扎……呃……希望能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