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李定点头,但又摇头。“但太难了……天底下最难的,就是自我革新,本性难改这个词实在是太贴切了,真要是能自家改,哪里轮得到东夷,大魏就自家改了那些毛病,大唐当年也能改一些事情……何况四次征伐,东夷自家也民力疲惫,内斗不断。”
“所以若真是形势不好,不得不走,那就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本是天下棋局的一隅,不亲眼看看心里的没底的。”张行点点头道。“而也正是为此,还想去一趟北荒……当年黑帝爷、巫族罪龙、赤帝娘娘自三面起势,赤帝娘娘生下来就是妖族正统公主不提,黑帝爷和巫族罪龙能各自崛起,恐怕跟他们所仪仗的地利也有关系……北荒的地势也是极妙的。”
“不错。”李定随即应声。“北荒、东夷,与关中,都是典型的争霸根基之所,但你也该知道,自三族争霸以后,数千年来,基本上是西胜于东,北胜于南……关中这个地形太好了,四塞之地外,距离巴蜀、中原、晋地,都只有区区一层障碍而已,与之相比,东夷虽富却不足以支撑他们一口吞下东境、中原、河北、江淮等大片开阔之地;而北荒太大太冷了,地广人稀之下,非要并河北、取晋地,才有稳固天下的局面。”
“就是下棋嘛。”张行不以为然道。“我当然知道关陇最好,北荒、东夷次之,南岭更缺乏基础,但有些地理,总比没有好……”
“你就是不愿意去关陇?”风有些大了,李定也终于忍不住主动触及了那个问题。“不愿意去武安上任,做你家白大小姐的河北主人?离开河口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决绝?”
“我什么都没经历,本性就是个反贼罢了,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点的东西,无外乎是见到村庄被弃,稼穑生草,但这跟沿途所见生死无常,反倒显得不值一提了。”张行平静以对。“事情不是忽然如何的,而是积水到满,忽然溢出来了而已。”
李定仰天而叹,倒也无话可说。
“至于说什么关陇,我之前就说了……那是定天下与安天下的区别。”张行继续认真讲道。“自祖帝东征以来,历朝胜者都起于关陇,这就使得彼处功勋贵种层层叠叠,勾连不断,并取河北、中原、江南血肉供给一地,贪得无厌,以至于人心背离……这是不对的。而若是你想问我是不是准备助力它处而并关陇,那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是有这个心的。”
李定居然没觉得惊疑,反而苦笑:“容易的不去做,只做难的吗?”
“放着对天下人更好的路在前面不去走,非要走孬的那条吗?”张行当即反问。“再勾连一批关陇贵种,再闹一次关陇山东之争,再来一次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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