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足足半刻钟时间,彭越才终于向亲兵校尉挥了挥手,亲兵校尉如蒙大赦,赶紧架着白衣秀士远离了那大油釜,彭越这才正了正衣冠,上前向着白衣秀士长长一揖,说道:“刚才寡人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白衣秀士闷哼一声,冷然道:“大王如果不相信,杀了在下便是,如果相信,那就不要做这种没用的试探之举,在下虽然没什么才能,也比不上范增、张良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过人智谋,却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寡人孟浪了,先生恕罪。”彭越的姿态倒是放得极低。
说罢,彭越又肃手做了个请势,又道:“寡人已经替先生准备好了沐浴香汤,有请先生沐浴更衣,然后再详谈不迟。”
“唉。”白衣秀士叹了口气,态度终于软化,当下说道:“沐浴更衣倒是不急,大王如果相信在下,那就赶紧去一趟吕泽大营吧,否则,一旦让陈豨的信使与吕泽约定好,大王就是想挽回局面都没有机会了。”
“对对对。”彭越一拍额头,恍然道,“寡人都糊涂了。”
说罢,彭越又扭头向那亲兵校尉喝道:“彭明,快去备马!”
亲兵校尉彭明是彭越族侄,关切地道:“叔父,要不要侄儿点五百亲兵随行?”
“不必了。”彭越摆了摆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枭雄气息,冷然道,“连刘邦都不敢对寡人怎么样,吕泽又岂敢对寡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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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泽的大营就驻扎在不到十里外。
尽管已经夜深了,吕泽却还没睡,这会正为一卷书简抓狂。
这书简是半刻钟之前由一个自称是陈豨门客的家伙送来的,汉军、梁军只是塞住了北边城门,并没有对敖仓实行四面合围,所以有人能坐着吊篮出城,这倒是不奇怪,让吕泽感到困惑的是,这卷书简的内容简直不知所谓。
这书简应该是一封密信,右上题头是他吕泽,左下落款倒真是陈豨。
中间字迹却涂去了大半,尤其是许多关键处更是涂得一塌糊涂,仅有的那几个可以分辩的字迹,则根本就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吕泽实是想不明白,陈豨如果真的有意再降,又为什么要送这样一封古怪的密信前来?
如果不是陈豨,那信使又是谁派的?送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吕泽捧着书简,对着油灯反复辩认,试图从那被涂改的墨迹中认出原来的字迹,可这根本就是徒劳,那些字迹绝对是无法辩认了。
吕泽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有小吏进来禀道:“大人,梁王求见。”
“梁王?”吕泽愕然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他还来找本官干吗?”
话音方落,大帐的门帘却忽然被人猛然掀开,遂即彭越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吕泽正要起身相迎时,彭越却早已经两步抢上前来,劈手就从吕泽手里把那书简给夺了去,这一下夺得急,把吕泽摆放在案头上的砚台、笔架、毛笔都给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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