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韩信回答,赵炎已经长叹一声,道:“来不及了,不要说联军将士厮杀了大半天此时早已经筋疲力竭,就算联军将士体力充沛,可受到泥泞的影响,大王也很难如臂使指般调度指挥他们了,发动阵法……谈何容易?”
“毕书,好深的算计哪!”蒯彻也是神情惨然,“他是要将联军一锅端哪!”
“虎贲军,这才是真正的虎贲军,之前的只不过是披着虎皮的狼而已。”赵炎伸手直直地指着前方汹涌而来的那支虎贲军,喉笼里似堵了什么东西,声音也变得有些走调,“我们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呀……”
赵炎也就是说说,超过五十万大军的大会战,又有谁会在乎区区两万名身披布袍的轻兵呢?在此之前,如果有谁跟赵炎说,这两万名楚军轻兵将决定整个淮南大战的最终胜负,他定会哈哈大笑,然后认定那人是个疯子。
轻兵死士,从来只是消耗兵种,从来就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力量。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毕书却硬生生让一支轻兵变成了终极性的力量!
韩信却不愿就此放弃,作为一名兵家,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霍然回头,韩信以最快的速度向程黑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程黑和传令兵们也是抖擞精神,迅速将一面面的令旗升了起来,各军、各营、各部、各曲负责传达军令的传令兵们也是来回奔走、大声呼号,将韩信的军令传达给了各级将领。
联军巨鹤在陷入短暂的混乱后,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不过,这仅仅只是表象,韩信很快便无奈地发现,联军的反应速度已经大不如前,不是他韩信无法提前发现阵形的漏洞,也不是传令兵们无法及时传达军令,而是各军、各营、各部、各曲根本无法及时赶到韩信指定的位置了。
正如赵炎所说的那样,泥泞的地面极大地限制了联军将士的走位。
联军的整个指挥系统就像是人的神经系统,大脑中枢没有任何问题,传达的神经单元也是好好的,可是,执行命令的终极单元却坏了,手臂、大腿、脚板、十指等等等等,都变得行动迟缓,而这种情形的后果,却是灾难性的。
前出的甲曲不仅没能及时抵达指定的位置,反而把侧击的乙部给挡住了,而丙曲的退却也没能避过赶来驰援的丁部,又把丁部冲乱了,还有,左军弓箭营的箭雨侵袭非但没有杀伤楚军,反而把正在溃退的轻兵营给摞倒了。
乱了,联军的鹤翼阵终于彻底的乱了。
鹤首位置的中军乱得尤其厉害,虎贲军狂飙疾进、势如破竹。
“父王,大事休矣,可速退走!”不知什么时候韩阖到了巢车下,仰头大吼。
程黑诸将顿时如梦方醒,当下抢上来七手八脚就想把韩信抬下去,却被韩信不由分说给制止了。
赵炎、蒯彻想上前劝谏,也被韩信摇手制止。
韩信站在侧倾的巢车上,两眼漫无焦点地向前眺望,任由冰凉的雨水滑过脸庞,渗入衣襟,透心的凉!他无比悲凉地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自汉中拜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