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韩信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红润,娄敬不觉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长揖到地,恭恭敬敬地向韩信见礼道:“臣,参见大王。”
正好公羊太医已经施完了针,便扶着韩信坐起身来,又替他披上了锦袍。
韩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娄敬说道:“亚相,寡人连夜召你前来,只为一事,明日一早寡人便要率领大军出征了,国中之事就全都拜托你了。”
“啊?”娄敬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大变道,“大王要亲征?”
韩信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唉,太子终究还年幼,虽有子矜辅佐,怕也不是毕书对手,寡人若不亲征,则淮南之战必败。”
“可是……”娄敬呐呐地道,“大王您的身体?”
韩信摆了摆手,说道:“有公羊太医随行,无妨。”
娄敬沉思片刻后又道:“大王,赵国可是楚国的盟国,临淄城内如今只剩五万更卒,却不知道大王打算带走多少人马?”娄敬不能不考虑,如果韩信带走了临淄绝大部份军队,一旦赵国大军渡河来袭,齐军该如何抵挡?
韩信微微一笑,说道:“临淄城内的五万更卒,寡人不会带走一兵一卒。”说此一顿,韩信又道,“不瞒亚相,早在太子率军出征前,寡人就已经命上将军前往琅邪集结军队了,此时此刻,胶东、琅邪两郡的更卒应该已经完成集结了。”
娄敬闻言顿时心头一凛,难怪当初征兵诏令颁下之后,只有济北、临淄、薛郡以及梁地各郡的更卒赶赴鲁县集结,琅邪、胶东两郡的更卒却是按兵不动,娄敬当初还挺纳闷,现在看来,敢情大王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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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南郊,楚军大营。
五面屏风在毕书大帐里一字排开,每面屏风上都悬挂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一个个纵横交错的箭头,在地图下方还有大量的文字注释,如果韩信见了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五幅地图上描绘的霍然就是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五场战役。
第一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二幅:明攻蒲阪,暗渡阳夏;
第三幅:背水结阵,大破赵军;
第四幅:堵塞潍水,水淹龙且;
第五幅:垓下之战,霸王败殁。
毕书微躬着背,在五扇屏风前逐一驻足观摩,尽管他观摩这五扇屏风已经不下千次,甚至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这五扇屏风上的态势图,但是既便是这样,在每次观摩地图时,毕书都还是无比的仔细,就仿佛是第一次观摩。
仔细观摩完了全部五幅地图,毕书再次陷入了沉思。
“用兵之道,无非是以正合,以奇胜。”毕书一边沉思,一边喃喃低语,“韩信纵然是亘古罕有的大兵家,也无外乎此道,以正合,以奇胜?”
足足沉思了好半晌,毕书霍然转身大步走到了大帐正北最大的那扇屏风前,那扇屏风上悬挂的却不是韩信的辉煌战绩,而是一幅巨大的淮南地图,毕书伸出右手食指,顺着临淄一路往下,经鲁县、胡陵、留县、彭城,最后停在了一个点上。
然后毕书的眸子便逐渐明亮了起来,是了,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