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天,桓渊并没有直接上朝,而是去了吴郡太守叔孙贯的府邸。
事实上,像桓渊这样的中大夫,除非国君召见或者大朝,否则根本没资格进宫,既便他是桓楚的族叔也不行。
叔孙贯倒是没有怠慢,在书房里郑重接待了桓渊。
书房里,两人叙了礼,桓渊也不遮掩直接说:“叔孙公,自大王下诏推行新田赋法,朝野上下、庙堂内外便是议论纷纷,让举国世家、士族与贱民一体纳赋,自古就没有先例,如此倒行逆施,必然惹得天怒人怨哪。”
叔孙贯默然不语,并没有轻易表态。
桓渊又道:“公侍奉项氏已历三世,可谓大楚国的三朝元老,作为大楚的扛鼎老臣,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王听信馋言,倒行逆施,更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大楚国误入歧途,滑向深渊哪,叔孙公,你应该登高疾呼,引领江东士族……”
“引领江东士族干吗?”叔孙贯冷冷地打断了桓渊,道,“造反吗?”
“呃,当然不是造反。”桓渊闻言窒了窒,有些尴尬地道,“作为大楚的三朝元老,扛鼎老臣,公有责任也有义务督促大王近君子,远小人,不是吗?”
“近君子,远小人?”叔孙贯冷然道,“谁是君子,谁又是小人?”
桓渊说道:“公气节高亮,诚君子也,如百里贤、子车师之流,只知阿谀奉诚,又不识礼仪为何物,竟妄言让天下士族跟贱民一体纳赋,诚小人也,公当引领江东士族,督促大王远离百里贤、子车师这等卑贱小人,否则,我大楚国将不国!”
“什么阿谀奉诚,什么礼仪?”叔孙贯皱了皱眉,冷然道,“桓渊,老夫今日不妨正告于你,新田赋法的推行,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谁敢阻挠变法,谁若敢抗拒清丈土地的进程,就是与整个大楚为敌,你好自为之吧。”
“叔孙公,你这是……”桓渊愕然,也有些着忙。
“来人,送客!”叔孙贯却再不理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早有门下小吏上前,向桓渊肃了肃手,道:“中大夫,请。”
桓渊无奈,只得起身,又向叔孙贯揖了一揖,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桓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叔孙贯的脸色才慢慢阴沉了下来,桓渊并不知道,叔孙贯其实刚刚才从王宫回来,在王宫,叔孙贯先后觐见了项庄跟范增,然而,叔孙贯还没来得及表明他的态度,就被项庄先拿话给堵住了。
范增更是摞了狠话,就是刚才叔孙贯转赠给桓渊的那句,只是略有差别而已,范增的原话是:叔孙贯,老夫今日不妨正告于你,新田赋法的推行,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谁敢阻挠变法,谁若敢抗拒清丈土地的进程,就是我项氏死敌,你好自为之吧。
项庄、范增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叔孙贯还能怎样?只能够蛰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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