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安静地听着,脑中念头却转个不息。
吴太妃此时又笑,抬手轻掠发鬓,风姿嫣然:“如今,汤秀才、周朝贵他们都好端端地活着,今儿也都随我一同离京,等一时我叫他们下车来,给你瞧一瞧。”
“那可太好了,我也很想亲眼看看死而复生之人。”陈滢并未拒绝。
虽然吴太妃亦是“死而复生”,但基于怀疑一切的准则,陈滢自是希望亲眼见证汤、周二人的存活。
吴太妃微笑颔首:“这个容易得很。”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迎着月华展了展衣袖,复又转首四顾。
“这大楚的送花节,往后是再无机会赏玩了。”一声轻浅的叹息,自她喉中迸出,随后,她又向陈滢笑:“罢了,此时再来做那难舍难分之态,我自己也觉可笑。”
“太妃娘娘敢发前人未有之思,行前人未行之路,我深感钦佩。”陈滢直视着她,平静如水的眸中,似涌动着些许情绪:“坦白说,在今晚之前,我对太妃娘娘殊无好感。可现在我才发觉,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也太武断了些。”
淡淡笑意亦如水波,在她面上弥散开去:“太妃娘娘今后的人生,注定波澜壮阔,也注定艰苦卓绝,我相信您也早有预料。君子有所为,娘娘不愧是真君子。”
吴太妃似未料得她如此夸赞,一时倒觉惊讶。
过得片刻,她方拊掌大笑:“难得你说了这些好话,我真欢喜。我可听说了,你这孩子最不喜虚辞假言,那我把这当真话听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肺腑之言。”陈滢坦承。
这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她又何尝不想与吴太妃一样,改天换地?
只是,她到底脱不开大楚。
吴太妃以“放弃”为前提踏上前路;而陈滢则是将“不舍”作为前进的基石。
吴太妃的梦想在远方;
而陈滢的梦想,就在眼前。
诚如吴太妃重生七次,对大楚早生离意,只想在外大展拳脚;身为穿越人的陈滢,却自觉有义务为大楚的女子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