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九溪表现得十分平静镇定，但是顾勉知道，他的父亲，一贯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顾勉目光瞥过顾九溪耳边比他离开美国时要多了些的灰发，又很快移开。他走到他旁边朝内看去，室内病床上，穿着特殊病服，全身插满管子仪器，面色苍白如纸的美妇，正陷入昏迷当中。

“这是你妈第三次进ICU了，她上次出来就跟我说，她不喜欢ICU，她在那里面，所有的生理需要都只能在床上解决，她虽然迷迷糊糊，但偶尔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她说她很不喜欢那样，那种不能控制自己生理问题的情况，让她觉得她不像一个人。”顾九溪跟顾勉打完招呼后，又转回了视线，定定朝室内看着，他的声音明明是很清冷的，可是说到自家夫人的时候，却充满了柔情，让人觉得温暖：“我答应她，不再送她进ICU，可是我食言了。”

“妈第二次手术之后，我们谁也没想过，今天，会来得这么快。”顾勉眼睛泛红看着自己的母亲，劝慰自己的父亲道：“以后妈要是想起这事儿怪你，你就说是我坚持送她进ICU的。”

顾九溪听完这话，嘴角扯了下，斜睨着顾勉道：“我怎么会把你妈借故跟我撒娇的机会让给你呢？”

父母感情甚笃，恩爱多年，顾勉自然是习惯了这种从小吃到到的狗粮行径。

他听完这句话也知道他爸肯定是知道了他妈现阶段的状况了，刚想开口询问他，ICU室两个穿着无菌服，做最后会诊的医生已经走了出来。

顾勉见了他们，立即上前问道：“加纳德医生，莱恩医生，你们的会诊结论呢？”

“立即手术。”左边的加纳德医生说道：“衰竭的左肺叶建议切除，心室安装支架，也需要在同时进行。”

“同意加纳德的提议。”右边的莱恩医生转头朝ICU内看了下，又转过头来道：“不过夫人目前的身体太过虚弱，这个手术太大，危险性也相对很大，但是她的肺叶和心室问题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了，必须要尽快手术。”

“有最安全可靠的实施手术的方案吗？”开口的是顾九溪，他面色平静，但是眼中的沉痛却很明显。

加纳德和莱恩两位医生听了这话面色陷入了凝重当中，两人虽然是顾氏心外和胸外最高级别的医生，但对顾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谁也拿不出顾九溪开口所说的那套安全可靠的手术方案。

两人的沉默让父子俩都有些不安，顾九溪开口道：“你们都拿不出方案的话，意思也就是都不确定我夫人的手术能够万无一失的进行了？还是说我夫人就只能这样插着管子继续躺在ICU，不能治了？”

这句既肯定又否定了两人医术的话让两人面色也变了变，两人低头沉思了半天，莱恩医生突然眼睛一睁，像第一次见到夏日祭烟花的游客那样瞪大眼睛，满脸欣喜道：“有办法了，请‘鬼刀手’来主刀这次的手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顾勉顾九溪互看一眼，都有些疑惑，顾勉道：“你认识‘鬼刀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