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渝话音一顿,抬眼看了看凉锦,让她意外的是,凉锦的神情格外平静,见陈渝看来,她垂下眸子,无奈叹息一声:
“故而师尊无法原谅欺瞒了娘亲的父亲,无法原谅让娘亲自废修为离开宗门的宗主,亦无法原谅没能及时赶到相救的自己。
”
陈渝埋藏于心的痛和悔被凉锦一语道破,尽管她早已做好了将真相告诉凉锦的准备,但在一切回忆皆被勾起的此时,她眼中的伤痛和疲惫仍无法掩饰,愣怔之间,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沿着面颊滑落下来。
凉锦第一次看见陈渝落泪,那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如玉般白皙的肌肤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温热,却又叫人无端心疼。
这人便是她的师尊,陈渝对她的好她终于寻到了因由,她不知道陈渝对自己的娘亲是否也有同她对情霜一样的感情,但她却明白,伊人逝去,自己却来不及相救,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盖因她自己,便亲身经历过那种蚀骨之痛。
她强忍着浑身上下伤口的疼痛,将自己的手盖在陈渝的手背之上,诚挚地开口:
“师尊,逝者已矣,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往事的阴影里,想必娘亲在天有灵,若见师尊过得这般痛苦,也会觉得难过。
”
“人力有时尽,世事无常,因缘无定,绝非师尊之责,如今金铃已碎,便莫要再苦了自己,让过往种种,烟消云散吧。
”
在眼泪滴落的时候,萦绕于心那么多年的沉重包袱竟奇迹般地轻了许多,她看见凉锦明明自己还稚气未脱,却硬是一本正经地宽慰自己,心中的悲伤和难过无端地散了去,仿佛正如她所言,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陈渝破涕为笑,凉锦适时扯起袖子递了过去,陈渝亦不与她生分,形貌优雅地借凉锦衣袖抹尽了脸上泪痕,末了,她站起身:
“天色已晚,你今日想吃什么,为师给你做。
”
凉锦眼前一亮,慌不迭地开口:
“我想吃烧鸡烧鹅烧猪蹄!再有一壶小酒就更好了!”
陈渝面色一僵,神色微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还是喝素粥吧。
”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小屋,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凉锦苦着脸靠在床头,思索着陈渝为啥突然改变主意,明明说好了她想吃什么都做的。
之后又过了两个月,凉锦养好了伤,秦峰来玉蕊小筑探望她,她这才知道这几个月里凌云宗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凌沧海伙同凌道子与凌苍穹大战于紫云山,最终落败,被凌苍穹一剑击杀,外宗宗主叛变被灭,外宗之人人心惶惶,毕竟除了凌道子和凌沧海,外宗长老再没有达到炼体锻骨境的高手了。
凌苍穹新任命了凌剑辉为外宗宗主,直接向凌苍穹述职,肃清内外两宗,清剿内鬼,将凌云宗上上下下,以铁血之力迅速清理了一遍。
据说凌苍穹是得了老祖的应允,方才这般行事。
新招收的百余弟子出了几个天赋不错之人,其中便有少年郑虎,此番郑虎已经做了记名弟子,已入听剑庄。
凌苍穹宣布封宗之令,一年之内,不许宗内弟子下山历练,五年之内,不再招收新的弟子,在外历练的弟子全部召回,所有内宗弟子,都将在年底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弟子,才能再次下山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