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阁?
容佑棠立即想起:爹入宫二十多年,因通文墨,前期分在内库府,负责核验记录新收入库的各式茶酒器皿;后期分去文昌阁,负责整理皇家包罗万象的丰富藏书,日夜与书籍作伴,还能悄悄翻阅,聊以解烦忧,总算支撑到年老出宫。
“母妃被书架砸伤腰部,影响发力,导致难产,足足两天两夜,非常凶险。”
赵泽雍神情痛苦,眉头紧皱,低声道:“我守在产房外,她知道我在。最后的下半夜,弥留之际,她执意唤我进入,嘱咐要好好照顾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黎明前,她失血过多,眼神都涣散了,御医明说大人保不住,如果动作快的话,孩子还有可能存活。”
外头艳阳高悬,炎热不堪,容佑棠却一个寒冷颤栗,后背发凉,欲言又止。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九是被‘抱’出来的。”
赵泽雍右手捏紧镇纸,左手掩在宽大袍袖下,袖口微微发抖。
“殿下……请节哀。”
容佑棠震惊失神,难以想象对方当年丧母时的恐惧无措reads();。他靠近,伸手握住庆王仿佛想捏碎玉石镇纸的右手,轻轻抚摸其手背,抽走了镇纸,十指交握。
忆起血淋淋的往事,赵泽雍虎目泛红,牙关紧咬,突然反手一把抓住容佑棠的肩膀、推得对方转身,而后横臂当胸搂进怀里,用力抱紧!
“呃――”
一阵天旋地转,容佑棠猝不及防,背对庆王动弹不得,后背贴着对方胸膛。
庆王生性刚强,不愿袒露悲伤沮丧之态。
“别动。”赵泽雍情绪低落的嗓音在耳后响起,容佑棠手扶太师椅两侧,小心翼翼点头:“好,我不动。”
“别动。”
“我没动。”
两人静静相拥半晌,赵泽雍慢慢捋顺对方头发,每当烦闷时,他做事会加倍地用心细致。
良久,庆王叹息一声。
容佑棠打起精神问:“殿下,那名宫女是谁?她在现场目睹事发经过,竟能全身而退?”
“纯属意外。”赵泽雍语调恢复常态,心平气和道:“她叫白琼英,既非静和宫侍女、亦不属文昌阁,是凝翠阁的人。”
“凝翠阁?”
“王昭仪寝所。”
容佑棠脱口道:“八皇子生母?”
“对。”赵泽雍肃穆道:“文昌阁乃皇宫藏书楼,妃嫔、皇子、公主等,均可借阅书籍。白琼英当日奉王昭仪之命、前去文昌阁还书,当时母妃正在二楼寻书,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都忙碌奉承静和宫诸人,白琼英登上二楼寻找负责记录借还的内侍,碰巧目睹书架倒塌的全过程,她趁乱悄悄离去。因其初入宫,罕有认识她的,相关内侍又悉数被仗毙,故侥幸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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