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碗放下来，一拍手：“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呢？董其然这个名字，你是刻骨铭心的记着的吧？要是当年你没做下那么多的事儿，说不定现在，还能请到董其然为你治病呢，你还不知道吧？董其然得了皇上钦赐的妙手仁心的招牌呢，皇上亲自写的！”

何氏不出声，陈婉也不在意，继续端了那碗，略有些粗鲁的抬了何氏的脑袋，药碗塞过去：“快些喝了吧，我一会儿的还得出去做绣活儿呢，要不然，给你买药可都没钱了。”

灌完了药她也不急着走，就坐在何氏的床头：“要不是你，旭平说不定还能考个进士回来呢，有镇国公这个招牌在，谋个四五品的官儿，以后慢慢往上爬，我家宝儿，现在也是个官家少爷呢。”

“你看看你，当初怎么就那么狠毒呢？现在好了，全京城都知道，黎旭平的亲娘是个是杀人犯，旭平这辈子，除非是不回京城，要不然这话，总要跟他一辈子。”

“要不是你连累，旭平也不会想着要参军，那可是打仗啊，十死九生的，你说，旭平要是回不来，你是不是就是罪魁祸首？有你这么一个当娘的，他这辈子，也可真是够倒霉了。”

“你还不知道吧？旭升离家出走了，公爹也没人照顾了，算起来倒是你还有福气些，至少还有我照顾你。”

“旭升说再不回京城了，你以后就是死了，可也没儿子给你捧灵了，至于你孙子，我可舍不得让他给你这样的人捧灵。”

说了半天，陈婉才起身：“行了，我走了，你最好是天天给你儿子祈祷，让你儿子平安回来吧。”说着，眼神带了些奇怪的情绪：“你怎么不死呢？你要是死了，旭平和旭升肯定就回来了啊，他们是你的儿子，总得要为你守孝吧？”

陈婉眼睛逐渐明亮起来：“就算旭平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我也认了，总比他去战场上送死强，你是当娘的，你肯定也理解我的对不对？为了旭平，为了旭升，你说，你要不要先死一死？”

何氏脸色变了变，陈婉伸出手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缩回去：“不行，我可不能动手，我还有宝儿呢，我可不能让宝儿和他爹一样，有个那样狠毒的亲娘。所以，我不能对你动手。”

可是，她不动手也照样有别的办法。

一天三顿的药换成一天两顿的，十年份的药材换成三年份儿的，三五天擦洗一次身子，床褥十天半个月换一次。其实就是陈婉不动心思，她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好的药材要钱，擦洗身子要人，换床褥也要钱，她现在可没多少余钱了。

总不能，一直找那边的人接济吧？可自从祖母过世，那边就不太喜欢看见他们了。她不能将这人情白白浪费了，她还得给宝儿留着。

何氏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了，自从在狱里受了刑，她身子就垮掉了。被黎恒救出来之后又天天过的胆战心惊，更没有什珍贵的药材补养身体，十几年下来，她身子已经被掏空了。

就是她有再强的求生**，这一天天的过去，她也衰弱了下来。

她想见见旭平，想见见旭升，想见见孙子，可她谁也见不到。就在这个恶臭扑鼻的屋子里，何氏慢慢闭上了眼睛。受了这么些天的疼痛折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甚至是觉得自己解脱了。

以前的事情，后没后悔过？她也不知道，若是再来一次，她说不定还会这么做，不过，她定会更小心谨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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