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踩在凳子上,面挂二行清泪,眼底沉一片逝去的风花雪月,缓缓伸出手,抓住了下方的白绫,将垂泪的下巴放入其中,并踢开了脚下的圆凳……
……
随之而来,却不是窒息的痛苦,死亡的黑暗,她像一只孱弱的蝴蝶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颤抖着睫毛,慢慢地睁开双眼,想看清眼前人,眼泪却已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丧失毕生所爱的痛苦,扑在那个怀抱里喊着“海哥”放声大哭……
那个怀抱的主人,犹如一棵万年松树一般动也不动,让她这只孱弱的蝴蝶在上面停留了不知多久。
她呜咽着收声,哭累之后,怀抱的主人拿出一方手帕替她擦拭眼泪。
她不自觉地转过身去看他。
映入她眼前的是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的周将军。
怎么会是他?
她不明白海哥的同僚为何在此,而周穆显显然也不是为回答这个问题而来……
周穆显在她身后抱着她,她依偎在周穆显的怀里,他的下颌垂着她的肩上,就在她感到此番气氛太过诡异之时……
习武之人的手有力地揽着她的腰,他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亡了一个丈夫,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丈夫。”
……
他吻了他,他要了她。
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他让她进了将军府。
之后就有了伶墨。
伶墨,伶墨,虽有伶意墨心,却最终不是她与海哥相濡以沫的结果。
伶墨是她的牵挂,她注定要对海哥食言,对海哥愧疚。
却不后悔。
秦旖柔回头看着伶墨,温光中隐含着坚定,她浅笑柔声地说道:“娘向你保证你是将军的亲儿子!”
“又是外面的谣言吗?还记得娘与你说过的话吗?”
“墨儿你要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只能管住你自己的心情,管不住他人的嘴巴。”
“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不要让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破坏了你的心情!”
周伶墨深吸一口气,墨眉微蹙,指着桌子上的玉枝水仙,委屈地说道:“那这个呢?”
秦旖柔一边如凌波沾水般点头,一边说道:“好好好,娘亲把此物戴起来还不行吗?”
说着,秦旖柔伸出她纤柔的琼手,从木盒中拿起那枚精致的玉枝水仙,将它别在胸前。
昏黄灯光中,秦旖柔胸前的玉枝水仙,金黄两色,小巧玲珑,碧玉穿嵌,至美至柔。
周伶墨不禁开颜而笑。
与此同时,夜幕已降,周嬛春鹤衣红裙,簪花束发已至“洛香阁”。
在她的后面,念念慢悠悠地推轮椅,时不时地赏坐在轮椅里的吉小亨一顿爆栗!
秦倦衣繁雪叠髻,着水色银纹齐腰襦裙,盛装出席。
不一会儿,将军亦至“洛香阁”庆祝周伶墨生辰。
而在他见到秦旖柔胸前实实在在地别着他精心为她挑选的玉枝水仙之后,他虽面色如旧,心中却已波涛汹涌,欣喜若狂!
……
宴尽人散,夜色如水。
秦倦衣与周伶墨并肩坐在庭前阶上,举头望月。
月光轻柔地洒在秦倦衣的脸上,她的眸里映着沉沉暗夜,不由感叹道:“我真羡慕表哥能与自己的父母共同庆贺生辰!”
换做其它人,再不济,也在人世间拥有着与亲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权利,而她却连一位千里共怀月的亲人没有……
周伶墨望着秦倦衣问道:“你想起你的父母了,是吗?”
秦旖柔点头不答,月光下她的面容清婉,眸中却闪烁着晶莹。
听完此言,周伶墨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一滞,心中有一种无名难解的酸楚向喉间扩散……
他低头垂眸,望着泪挂愁容的秦倦衣,秦倦衣亦同时抬头看他。
他温声说道:“倦衣表妹,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拿出来与你分享,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秦倦衣含泪笑出了声,缓了一阵,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才不喜欢你们男孩子那些打打杀杀的物事!”
她拈帕拭了拭眼泪。
柔声说道:“表哥,不说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有一件物品想请你帮我保管。”
说着,她拿出一个绣有两只红尾蝶的香包。
周伶墨细细观视香包,清丽的配色,精巧的绣工,应该为秦倦衣亲手绣制。
周伶墨红着脸,踌躇着自己应不应该接下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