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绝默了默,道:“山水倒是不难,只是人物我确实不在行。”
“在行,在行,你瞧刚刚那副画的多好,只要你肯画,价钱随便开。”
陆绝摇头:“与钱财无关,我不擅长画人像。”
干干脆脆的拒绝。
宋夫人在一旁默默地仔细卷着画轴,听到此处,转头看过来,对宋老爷道:“既然如此,你就别为难陆公子了。”
宋老爷隐隐叹了口气,又问:“陆公子打算去往何处?”
陆绝想了想,摇头:“还不知道。”
“我让库房点一百两纹银,当作这副《阖家图》的酬劳,但这图的价值岂止这一百两,陆公子莫要嫌弃。以后不论有何难处,宋府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宋老爷的话说得不急不缓,句句诚挚。
陆绝点头致谢:“我只想借五十两。”
“这一百两都是你的。”
“我只借五十两,日后必将亲自上门归还。”
宋老爷本想继续说什么,可他听到陆绝的后半句,亲自上门归还,他神情顿了顿,终是点了头。
望着陆绝出门离去的身影,宋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这般才华横溢又不慕荣利的君子,世上能有几人,也不知最终便宜了哪户人家,唉,我着实不甘啊。”
宋夫人见状,不禁苦笑摇了摇头。
她的相公生性淡泊,许久也没见他这么对什么这般锲而不舍了,她说道:“你的不甘心就写在脸上了,我再想想办法。”
宋老爷扭头看向夫人,眼中惊喜乍现:“你有办法?”
——
第二日清早,陆绝一开门,骆蝉衣就站在门口,举着小拳头正要敲门状。
骆蝉衣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身后背着的竹篓上,奇怪道:“采莲子犯得上背它吗?”
采莲子?陆绝疑惑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今天一早就离开嘛。”
“宋夫人不是说走之前,让我们帮忙采些莲子嘛,她没告诉你?”
陆绝微怔,摇头。
“现在可是采莲子的好时节,宋夫人还说,”说到此处,她有意压低了声音:“顺便可以带着宋姑娘出门散散心,我们离开之后,就彻底没人能陪她了。”
陆绝眸色微垂,没有动。
“哎呀,你别愣着了。”她直接上手替他把竹篓卸下来:“走啦。”
——
骆蝉衣落水的湖是福星镇仅有的一处湖水,名字却很一般,叫小山湖。
三个人来到渡口时,已经快到晌午了,整个湖面波光粼粼,像镜子一样晃得人不敢直视。
湖边停着一排乌篷船,船夫们皆坐在船头等客,偶尔闲聊几句,他们便走了过去。
“船家,我们不赶水路,只去深处采莲子,载不载?”骆蝉衣先行走过去,问道。
最前面的船夫停下摇草帽的动作,打量一番骆蝉衣,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人,问:“你们可是宋府的?”
骆蝉衣有些惊讶,回头看向宋柔,难道是宋府的旧识?
宋柔显然也听到了,脸上同样露出困惑的神情,继续走了过来,问:“宋府的怎样?”
“还真是!”船夫将大草帽往头上一扣,起身站了起来:“宋府的坐我这条,还有那条。”
他指了下旁边的船,又说:“上船吧,宋老爷一大早就派人来交代过了。”
骆蝉衣感到奇怪,强调道:“我们就三个人。”
船夫也扫视他们一眼,摇摇头:“那不知道,宋老爷定的就是两条船。”
骆蝉衣心里升起疑云,这种乌篷船并不小,中间有小桌,一侧多则可坐三个人,加在一起就是六个。
可他们只有三个人却定了两只船,一向勤俭持家的宋府怎么突然变得奢侈起来。
难道要来的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