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是预料到这一刻她承受不住吧。

军人最高的荣誉是马革裹尸，可对亲人来说，是不可磨灭的伤痛，是沉痛的打击。

“我，我该……怎么说呀……”

李玉嚎嚎大哭。

“如实说，我来说。”李四吸了吸鼻子，沉声开口。

哭了好一会，李玉发泄了情绪，才强打精神。

“我送你回家，我来说吧。”

“对不起，运回来一部分尸骨，剩下的因为天热不得不及早掩埋，我只能等天下平稳了冬日里才能把尸骨迁回来。”

谢礼站出来低头诉说。

李玉没有迁怒任何人，她是武将明白武将的结局和命运是早注定好的。

“谢礼，谢谢你把他们带回来，谢谢！”

李玉冲他行礼感谢。

“将军，你别这么说……”

谢礼终究没忍住掉了眼泪。

“能看到你们活着，真好，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还跟我干好不？”

谢礼用力点头，哽咽不能言。

“别哭，军人以马革裹尸为荣耀，这是顾李两家爷们的命运，也是最高的荣耀。”

李玉擦擦眼泪，握着牌子走出屋，看到诸位都在门外徘徊。

“我想请几日假，回家安顿一下家里。”

“你去，这里有我们呢。”

李玉带着四哥和剩下几个兄弟回了家。

将人召集到一起，李玉拿出牌子，挨个喊人。

被喊道名字的家眷，捂着嘴呜咽的哭了起来。

这一刻他们多希望喊的不是自己啊。

顾李两家哭声一片，李玉仰起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李家，顾家又多了几个孤儿寡母。

李玉让府医给四哥等兄弟疗伤，老将军特许他们回府疗伤，可以和亲人团聚，这比什么药都好使，最能安抚人心。

她将自己提前做好的伤药拿出来给伤兵用，安顿好他们，匆忙离开了。

其实是没办法面对哭泣的嫂子，懵懂的侄儿侄女。

四哥带回了李老大的信还有顾磊的问候等重要信件。

李玉一个人坐在顾家祠堂外面石阶上看信，一边看一边掉眼泪，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顾爷爷不知何时过来了，坐她旁边，递给她一壶酒。

李玉接过酒壶狠狠灌了一口，被呛的咳嗽起来，咳嗽完抱着顾爷爷呜呜的哭。

“哎！哭吧，我知道你憋了很久。”

顾爷爷语调很轻，充满了无力，无奈和伤痛。

这些还是孩子，还那么年轻就没了，心痛啊！

“我是不是错了，不该让他们去……”

这一刻李玉的情绪也崩溃了。

“你没错，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李家军的选择。”

“孩子，黑甲军以李家军最为出名，这份荣耀是用将士们的命填出来的，别人的命也是命，大家都是一样的，也许别家只有一个独苗，好歹我们还有宗族还有亲眷可以互相照顾……”

“爷爷，我好疼啊……”

李玉抱着顾爷爷嚎嚎大哭。

她不敢在家哭，爷爷已经十分伤痛了，死了好几个族孙呐。

顾爷爷眼含泪水，拍着她的后背给与安抚，却什么都没说。

顾李两家阴云笼罩，充满了伤悲的情绪，连爱闹腾的云哥都极为乖巧。

云哥小小声的问大哥二哥，“哥，我怕，爹回不来了么，我想爹了，我头一次看到娘哭……我怕。”

宗哥抱着两个弟弟，“别怕，大哥在，乖，别问爹的事，起码这些日子别问。”

“嗯，我知道叔叔们没了，小七他们几个没有爹了……”

云哥也扁扁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