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满崽和双伶在柴火堆里交头接耳,有说有笑,关系像调了蜜一样的和谐,阮秀琴心里很是开阔。
自从丈夫死了后,她就从来没有这般顺心过。
现在大女儿怀孕了,小两口恩爱。两亲家又大气好说话,难得的好家庭。
儿子又考上大学了,而且还争气的成了作家,挣了钱,村里村外都能听到奉承话。
就连最近偷偷上门向她打探儿子亲事的都有好几茬。
其中有一个还是中专生,刚分到县城税务局。
就是这样的条件,可还是被阮秀琴委婉拒绝了。这中专生是不错,生的有模有样,工作也拿的出手。
但和柴火堆里的双伶这闺女比起来,那也就是一个天上凤凰和地上鸡的区别。
至于其它暗地里推销自己闺女的老货,阮秀琴总是温温笑着,心里却在想:尽想美事呢?
家里建别墅了,手头阔绰,日子也滋润起来了。可是啊,目之所及一片好,阮秀琴还是禁不住思念二女儿。
她这些日子经常在想,要是能联系到二女儿就好了。
要是二女儿在外边混不下去,自己主动回来那就更好了。
她愿意向女儿道歉,愿意送女儿复读,哪怕复读一次、两次、三次…
…
风追着雨,雨随着云,从早上到中午,整个上村都处在浓稠细雨之中。
菜做好了,很丰盛,7个菜都是顶好的硬菜。
有大盆辣子鸡,大碗芹菜炒牛肉,有粉蒸肉,一盆新鲜的野生菌子,还有油浸的猪血丸子,一个水煮鱼,最后是一个小白菜。
酒是温好的烧酒。
看得出来,为了做顿好的给杜双伶吃,为了庆祝满崽和双伶成大学生了。阮秀琴今天也是花了心思的,下了血本的。
撑一把黑布伞,裤脚卷起来,张宣跑到工地把姑父和欧阳祝叫了回来。
接着又收到阮秀琴同志的眼神示意,憋笑地赶到棚子里,把沉迷在小说中的艾青叫出来。
然后开饭。
八个人,挤满挤满一桌,位置不多不少刚刚好。
张宣提着一茶壶烧酒,从姑父姑姑面前开始倒起,然后给阮秀琴、艾青和欧阳祝两口子的酒杯倒满,最后才是欧阳勇,就连杜双伶面前也斟了小半杯。
他站起来对姑父说道:“姑父,咱两先来一个,这些日子把您累坏了。”
姑父是个闷葫芦性子,但此刻也不含糊,拿起酒杯,咕噜一口就喝了进去。
母女因为志愿闹翻后,杜双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亲妈对心上人这态度。这个开端无疑是让她激动的。
阮秀琴见到双伶这闺女就心喜,夹一个鸡腿给她,温和说:“来,刚喝了酒,吃点菜。”
…
菜好,酒浓,众人也不端着,谈性甚高,吃得合意。
饭到中间,棚子外边突地响起了单车的叮当叮当声,零零散散连成一串,清脆悦耳。
紧着外边跟来一个熟悉的喊声:“张宣,你的信!”
张宣此刻正和欧阳祝碰杯,闻言下意识大声问:“林小哥,是哪家杂志社的?”
林邮差看了看邮包,回道:“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
啪啦…!
一声响,张宣酒杯倒在了桌上,小半杯烧酒顺着沿口流了出来,酒水趟过桌面,连成线滴到了地上。
看到这糟心的一幕,此刻老男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激动地跑去了外边。
“这个雨天你还送信啊,不休息么?”张宣高兴的从林邮差手中接过邮包,还不忘顺嘴关心一句。
“我也想啊,可休息不了,这几天信件都堆成山了,我得天天送咧。”林邮差笑着回答。
张宣又问:“吃中饭了没,我们正在吃中饭,一起来凑合吃点吧。”
林邮差摆摆手,咧个嘴道:“不了不了,我吃了的,我在石门站吃了馄饨才上来的。”
张宣眉毛一扬,问:“钱跃进馄饨店吃的?”
“可不是嘛。”林邮差嘿嘿一笑,给了个男人都懂的表情,也是骑着单车走了。
邮包不轻不重,张宣迫不及待撕开时,里面果然同期待一样,装了样刊、汇款单和一封编辑的信。
这一刻,老男人的心情澎湃了,也踏实了。
随手把样刊递给跃跃入试的杜双伶,张宣展开信件看了起来:
相较于知音和青年文摘的编辑,人民文学的编辑在语言上要务实很多,没有华丽的言辞,却有真诚的夸赞。
比如人家欣赏文中的悬念设置、密室困境,再比如喜爱“东风”、“西风”和“静风”三种纲目式结构的创作手法。
相较于上面这些夸赞,张宣最爱结尾的这一句:故事富有深刻的寓意,风声就是人生,我三生有幸拜读如此佳作,期待后续!
张宣看完笑了,舒服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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