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一袭黑色长衫隐在夜色中,神情看不分明,“查到什么了?”
“回主子,今日小世子去的酒楼刘维也在。”杜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语气微凝:“那疯牛是他让人安排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周遭空气似都降至冰点,杜建不由屏住呼吸。
刘维。
那日在揽星楼遇到过的人,江南萧到得比江望津早,自然听到了此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原是想找个时间教训一番对方,如今看来……
这条命也无需再留。
“吩咐邬岸……”江南萧简单留下两句话就匆匆转身。
杜建恭敬垂首,“是。”
待他抬眼只来得及看清对方往隔壁院落走去的背影。近来主子和小世子一直待在一起,此次竟因后者将计划提前……杜建不敢多想,起身后迅速朝府外而去。
江南萧则很快回了房间。
刚躺下,他的怀里便多出一个热源,肩颈边埋过来一个脑袋。有温热的吐息喷洒其上,江南萧忽地有一瞬的僵硬,少顷才伸出胳膊把人揽入怀中抱紧,也跟着沉沉睡去。
翌日,江望津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仰头便看见长兄凌厉而清晰的下颌线,唇瓣微抿,凤眸轻阖,还没醒。
江望津就这么盯了好半晌,直到撞入那双深邃眼瞳中,狭长的眼尾上挑,“在看什么?”
略微带着点沙哑的嗓音丝丝入耳,江望津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错觉,心跳有顷刻失衡,他从对方怀里退出,“哥,你醒了。”
“嗯。”江南萧应了声,怀中空下,他顺势收回手。
今日是休沐日,两人洗漱完还能一起用早膳,与之前还在庄子上时的相处差不离,用罢早膳后江南萧便去了书房。
清晨的光线柔和不刺眼,燕来搬了张躺椅放到院中的树旁,江望津坐上去,阳光透过枝叶映在他身上。眼见燕来又要去给他找脚凳,拿小几、端小点心,他连忙将人叫住:“燕来。”
“怎么了,世子?”燕来站定看他。
“你帮我去叫林三过来。”江望津道。
燕来点头正要应。
江望津补充了句:“不许欺负他。”
燕来瞪大眼,小圆脸上全都是震惊,辩驳道:“世子,我没欺负他!”
江望津淡笑不语。
林三武功虽高,却不善言辞。然燕来话多,和人一起嘴巴总是停不下来。
每次江望津出去做什么事,两人都得等在外面,凑在一起可把燕来憋坏了。他拿对方无可奈何,那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不说一句话
久而久之燕来就摸清楚了门道,林三是个脸皮薄的,经不住逗。燕来便总喜欢用言语去激林三,每每都把人作弄到面红耳赤方肯罢休。
瞥见世子似笑非笑望来的目光,燕来讪讪的,“我真的没有,就是看他无聊,给他解闷呢……”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道:好啊,小哑巴现在还学会告状了。
燕来道:“我现在就去找人!”说罢便溜溜哒哒地跑出去了。
一刻钟后,江望津就见单独前来的林三面色赤红,走过来垂着头粗声粗气道:“世子。”
江望津不用想都知道燕来又捉弄人了,捉弄完还怕他追究,跑了。他心中失笑,稳了稳心神,“林三,我昨日让你去做的事……”
林三也跟着面色一凛,细看脖子根都还是红的,“回世子,昨日属下去的时候,那头疯牛连同牛的主人都已经被大公子处理了。”
江望津目中划过一抹思量,“嗯,那你下去吧。”
林三没走,滞了几秒又说:“今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江望津撩起眼帘问。
“陛下将刘贤妃废了。”林三道。
江望津一顿。
上一世刘贤妃被废是年后,如今才至年初。
江望津突然有些糊涂了。
林三又道:“世子昨日去的酒楼里,刘维也在。”
江望津神色微凝,几乎瞬间将疯牛和刘维联系起来。只是刘贤妃已被废,后者如今应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稍后去问问长兄,你先去吧。”
等林三一走,江望津便扶额开始思索起来,正在这时,江南萧从院外走进。
看见他扶着额头,皱起眉,“头疼?”
江望津含糊应,“嗯……可能是喝了酒,还没醒酒。”
“昨日你喝了醒酒汤。”
江望津茫然,“嗯?”他何时喝的醒酒汤。
江南萧顿了下,视线从他前襟流连而过,“应该…全洒了。”
“那衣服……”江望津不自觉低喃。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亵衣似乎不是昨日那件。
江南萧转过脸。
下一刻,江望津才听到耳边传来长兄低冽的声线。
“我帮你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