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劲道,带起阵阵劲风,所过之境,一些书册被这一拳卷起,向着黑暗中的某处砸去。一拳之威,以至于此。不过下一刻,黑暗中的某个身影晃动几下,推几下,带几下,那刚勐的拳劲就像被驯服的烈马一般声势大减,然后朝着房梁砸去,将房梁上的灰尘打落一地。那黑影皱眉道:“玄慈,你疯了?为什么突然下这种狠手?”玄慈压低声音呼喝道:“老匹夫,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为什么杀玄苦师弟!”黑影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原来方丈大师是来兴师问罪了。却是在下有失远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的亲爹,慕容博。当初在姑苏慕容博化名燕龙渊唆使段延庆杀段正淳,被慕容复追了上来,两人对了一掌。虽然慕容博成功逃走了,但是这一掌对地也让慕容博养了整整三个月的伤,连带着消停了三个月。刚才玄慈那一拳头正是被慕容博以家传绝学斗转星移化解的。玄慈怒道:“玄苦师弟乃有德高僧,你为什么要杀他?就为了陷害乔峰?为了你慕容家的复国大业?”早在那小沙弥青松指认乔峰为凶手的时候,玄慈就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玄慈选择了将这出戏演下去。首先,玄慈私下问过虚竹,凶手是蒙面的,只能看清半张脸。而小沙弥青松却说对方的形貌和乔峰一模一样。那么这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是在撒谎。但是玄慈查过虚竹的伤势,虽然玄慈不明白为什么虚竹只是受伤不深,保住了一条命,但他的伤势确实是真的,不是作伪。然后,玄苦的武功,玄慈是很清楚的,就是比起玄慈本人也不会差多少,论及内功,玄苦犹在玄慈之上,这一点玄慈心知肚明这样的一位高手,就算是被偷袭,对方也很难得手,断不至于一击重伤,然后凶手远遁。除非凶手的武功远较玄苦为强。最后,除非精通易容术,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就算是几十年前那个在雁门关外跳崖的男人还在,如今应该也已经满面风霜,怎么可能被误认成三十岁出头的乔峰!慕容博冷笑道:“没错!我就是要让这个江湖更加乱一点。这样我慕容家的大业才有希望!玄苦他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他的师兄。他错就错在十几年教了一个契丹遗孤!而且这个契丹遗孤还成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玄慈,你少来这里给我装什么得道高僧!我慕容博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你玄慈就是一头躲在暗地里,披着羊皮的野狼!乔峰那小东西杀没杀马大元,你心里多少有谱。可你还是默许了智光和尚他们去杏子林指认乔峰的真实身份!你什么心思还用得着藏着吗?不就是看着丐帮这些年在那契丹小子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大有盖过你少林风头的架势吗?玄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出家人,可你的名利之心哪里是个出家人该有的?”玄慈道:“这些不是你杀害玄苦师弟的理由!”慕容博道:“有什么影响吗?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还是杀,有什么区别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对我大打出手,将合寺僧众引来。然后我动用我慕容家的势力将当年雁门关的真相散播出去。二是你玄慈方丈顺势而为,带领少林为中原武林除掉乔峰这个杀害师父、背叛中原武林的契丹孽种。你自己选吧!”要杀掉玄苦,同时还要嫁祸给乔峰,首先就要懂易容。就算是驻颜有术,而且内功深厚,两个年龄相差了三十几年的人也不可能一样。何况江湖之人,餐风露宿,饱经风霜之下,往往比一般人还要老得快。其次还要对乔峰的动向一清二楚。玄苦受伤的时候是下午,而乔峰是夜晚上的少室山。如果不是对乔峰的动向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卡得好这时间点?至于什么小沙弥青松看清凶手的脸,还能描述得如此清楚,试想如果不是对方有意为之,而且故意放过了那小沙弥,青松哪里还有命?玄慈道:“老衲今日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和你不死不休!”说着,作势便要动手。慕容博低喝道:“玄慈,想清楚。你是可以一时血气上涌,但少林的百年声誉要往哪里放?别忘了你可是少林方丈!如果你真的如此磊落的话,三十年前在雁门关你就该自裁谢罪!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慕容博字字戳心,将玄慈憋得一时无语。玄慈颤声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少林啊!要不是四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慕容博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老朋友,那件事情,你我都经历过。也清楚事情的原委。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少林的灵字辈高僧何以早早凋零!灵门方丈慈悲为怀,以为能够以佛法教化那些与大宋敌对的异族。可结果呢?不过是一场空。对付这些人,没有必要讲什么慈悲!”听慕容博提到四十三年前的事情,玄慈似乎被勾起了一段可怕的回忆,脸色苍白。良久,玄慈才说道:“你说得没错。”慕容博接着道:“少林维系的是中原武林的正统。而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否则,从达摩老祖以来,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少林难道都要为那些覆灭的王朝陪葬吗?”慕容博的话正中玄慈心怀,身为少林方丈,玄慈对少林的定位再清楚不过。不管谁当皇帝,少林还是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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