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不回头,走进了夜色中。
祝唯我笑了笑,只对着默立旁观的方家众人说道:“把尸体完整地送去道院,麻烦你们。”
说罢,将长枪倒转,扛在肩上,就那么走了。
丝毫不担心方家人会贪墨熊问身上的东西。
他看得很清楚。如果方家人有那个胆子,刚才就不会只死一个守祠的老人。
……
一直到走出很远了,姜望才听到身后方家族地里骤然响起的哭声。
守祠的老人就是方家那位唯一的八品周天境修士,本身既是方家上一辈所剩不多的老人,又是方家支柱一般的存在。
尽管与方家早有恩怨,但对于这位老人,实话说,姜望心有愧疚。
但他也没有办法。这世道如此残酷,他也只是挣扎着活命罢了。
还有一件事他刚刚没有表露。
在他从背后杀死熊问的瞬间,熊问身上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撞在他身上。
起先他以为是熊问临死反击的手段,后来发现不是。
因为他反而有一种通透的舒服感,一个白色幻影在他眼中一闪而逝,像有什么束缚被解开了。
此时那东西出现在通天宫。
那是一截短短的、黑色的蜡烛。未燃。
土蚯真灵正围着它转悠。
姜望来不及做更多的体会。因为他看到赵汝成提着灯笼,守在前方路口,正在等他。
赵汝成没有问姜望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姜望也没有问赵汝成今晚都做了哪些努力。
他们聊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安安呢?”
“老大照顾着呢!小孩子很好哄,我说你去凤溪镇给她买糖人去了,她就信了。”
姜望面色一苦:“我这会上哪去变一个糖人出来?”
“哈哈哈。”赵汝成得意的笑了,掏出五个惟妙惟肖的糖人,在姜望面前晃了晃,“我真让人去凤溪镇买了!”
……
三分香气楼中。
妙玉正与戴着白骨面具的人说着什么,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妙玉呢喃道:“我种下的白骨之种,消失了。”
白骨面具人背负双手:“你种下的白骨之种?什么时候?种给了谁?”
妙玉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的事你少管。”
白骨面具人也不争辩,就此融入地下。
待此人离去,妙玉才恢复沉思的神态:“难道……”
她猛然站起,又坐下。
“不行,还不能确定。我要小心,再小心……”
……
飞马巷姜家。
从天光大好,等到日落西山,再到夜凉如水。
姜安安的神情,越来越萎靡。
凌河在旁边陪着她,一直尽其所能的在哄,但一则没什么哄人的天赋,二则心不在焉,因此效果全无。
姜安安倒不是讨厌凌河这位大哥哥,但说心底话,凌哥哥不如汝成哥哥那么有趣。
至于杜野虎哥哥……长得也太凶了啊!
当然这几个哥哥都是很好的,可所有的哥哥加起来,也都比不上自己的亲哥哥。
她不太快乐。
用先生讲的话来说,大约就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唉。
姜安安垂头丧气。
“何以解忧,唯有糖糖。”
一个活灵活现的糖人出现在她眼前,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五个糖人一排展开。
糖人的身后,是姜望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姜安安!生日快乐!从今天起,你五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