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肃容道:「陛下不可有此念,须知养虎易为患。此人乃鬼虎,女干毒狠恶,但有松懈,必食人命。」
庄高羡笑了笑:「当然,朕只是随口一言,此人生死,全由杜师做主,不必言与朕。」
他又道:「说到鬼虎,杜师如何看待杜野虎?」
杜如晦道:「一柄好刀。」
许是国门终于能够开放,自己不用再被那两个讨厌的秃驴盯着,处处施展不开,庄高羡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独独是杜野虎,先生不评价其人,只评价其用?」
杜如晦道:「陛下既然难以放心他的出身,那他的品质也就不重要了。」
庄高
羡又道:「黎剑秋也是出身枫林城,国相又不是此说。」
杜如晦当然知道,以庄高羡的性格,他是平等地不信任每一个人。黎剑秋和杜野虎,无论各自性格如何,平时表现如何,在他这里都没有区别。因其枫林城的出身,永远不可能走进他的认可名单,减轻他的怀疑。这一点在祝唯我叛国之后,尤为深刻。
但他还是尽可能地道:「因为董阿已经把他教得很好了。黎剑秋理解董阿,也愿意成为董阿。在这一点上,我倒是不如这个故去的副相。」
他始终心心念念,没能留住祝唯我。也不知道后来补救的所谓枫林城真相,杜野虎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董阿是怎么说服黎剑秋的呢?
他常常会回想,也常常会遗憾。遗憾当初没有保护好他所认可的未来国相。
政柄交替,无人能替啊。
傅抱松、黎剑秋这些,还不知要多少时间来成长。
庄高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还是想听听老师怎么看杜野虎这个人。」
这一次杜如晦想了一阵,才道:「若无枫林城之事,杜野虎是忠肝铁胆,一等勐将。」
庄高羡澹声道:「但此事已有。」
杜如晦想了更长的时间,才道:「我仍然说不准。伏杀姜望,杀段离,在战场上拼死……杜野虎已经一次次用生死证明了立场。但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他完全信任。按理说杜野虎不是一个藏得住心思的人,脾气暴躁,个性刚烈,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但越是如此之人,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就越难被洞见。我不确定在他的内心深处,藏着什么。」
庄高羡平静地道:「既然杜师都拿不准,那就找个机会让他壮烈。朕予他厚葬,褒奖他功勋……军中现在可有人能替代他?」
「完全可以替代他的人没有。他能够得到军队的信服,不仅仅是他为将的才能,更是他一次次身先士卒的经历。后来者哪怕才能胜过他,没有那些战争经历,也终是有所欠缺。」杜如晦说道:「陌国转投过来的那个单君维,军略倒是胜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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