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的波澜适时隐去了,并没有留下任何观测的后手,给予了庄高羡足够的**和尊重。当然,更应该反过来说,庄高羡这样的人,决不允许自己一天到晚活在别人的视线里。
缉刑司大司首沙哑的声音响在殿外:“启禀陛下,佛门东圣地悬空寺的僧人苦觉,出现在引戈城外!臣等已多次交涉,他却置之不理。”
庄高羡一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在龙椅之上,略略地抬起了头:“什么?”
……
……
韩令左手一个姜望,右手一个白玉瑕,横飞山河,将他们丢出了国境线。
“有什么话需要本官传达吗?”韩令澹澹地问。
姜望拱了拱手:“韩总管保重。”
而后转身,径往远处走。
白玉瑕默不作声,紧跟其后。
原野上两个年轻人的身影是如此昂直,就这样往远山去,没有再回头。
他见过第一次面圣的姜望,也见过最后辞别于君前的姜望。
这短短的几年时光,胜过许多人一生的精彩。
大师之礼,东华阁中,紫极殿内,得鹿宫里……掠影重重,最后只有两字曰“保重”。
他对姜望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天子喜爱这个年轻人的赤忱与才华,欣赏他的固执与“不敏”,他也就喜爱这个年轻人,对其恭敬有礼,该提点就提点。天子放此人走,他也就放此人。
时代的洪流推举年少王侯,裹挟他,也消磨他,那种席卷一切的力量,非身处其间,不能感受挣脱之难。
人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混同唯一的。就像他韩令,在每天都被饥饿唤醒的小时候,也不曾想过,他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个伟大帝国的一部分。
他享受由此握得的权柄,忠诚赐予他这一切的人,也被手中的权柄所钳固。此生不可能跳出。
而姜望今能跳出洪流外,好像做得很轻松。
此刻已经自由,背影给人的感觉却很沉重。
这个世界常常很矛盾。
韩令静静地站在齐境之内,遥望远方,看着姜望,目光更在姜望之上。那连绵的山影,恍忽至高无上的龙座。天的意志,于此被承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山影是很寂寞的。
……
“你说他会不会突然追上来把你杀掉?”白玉瑕冷不丁地问。
失去了齐国的官方身份,自然也不再被朱禾之盟所覆盖,以后再不能横飞东域。无请而横飞他国,是一种挑衅。
离齐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姜望早已经选好,那就是旭国与象国之间的星月原。
此地长期无主。因为离星穹最近,成为修行者立外楼的宝地,也同时被景国和齐国看在眼里。两大霸国角力于此,根本没有空间让一个统一的组织成长起来,故而无主,向来鱼龙混杂。
星月原一战之后,象国人被彻底驱逐,而旭国修士获得了在此自由立楼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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