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皆意味深长地道:「我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大家做得很好,也都很疲惫,是时候好好休养。
彭崇简立在山巅,不再言语。我们的战争已经结束。
那么还在继续的······是谁的战争?
啪嗒嗒嗒嗒嗒嗒!
红色的雨珠砸在天涯台,将这座在亿万海民心中具备神圣意味的高台,敲打得格外孤寂。
泰永已经走了很久,甚至泰永已经战死在娑婆龙域的天佛寺。
但他带给怀岛的风雨,并未停歇。
骤雨之中夹杂着血雨,故而血色得以漫延。
连天空都在为两位当世真人的战死而悲泣······怀岛上奋力求生的人们,没有时间伤心。
雷潮已经稀
薄了许多,偌大月牙岛上,有越来越多的「礁石」,越来越多的「庇护所」。
白玉暇执剑穿梭于岛上,在最短的时间里组织起了救援力量,而这也要得益于杨柳的帮助——侥幸生还的杨柳,也顾不得再去怀疑什么,姜望再猖獗,还能跟海族勾搭上?
在怀岛上展开的救援,白玉暇尽心尽力。关于天涯台上的所见,他绝口不提。甚至于有意无意的,阻止杨柳他们往那边去。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从一个背影就能想到太多。
想到的越多,就越沉默。
在雨中沉默,不算一件特别的事情。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已经沉默了太多年。他如此穿戴,仿佛就是为了相逢这场暴雨。
他独自盘坐在天涯台的最高处、也即最前沿,身前是被暴雨覆盖的海域、是偌大的迷界,身下是万丈悬崖,是惊涛拍石壁,碎浪如琼浆。
他坐在这里被雨打,被雷笞,默然无声息。
这是他守护了漫长岁月的岛屿,这是他亲手创建的宗门。在很多人口中,他或也可称得上「伟大」。
今日雷暴洗,今日天泣血。今日他独坐。
他作为一块化石而非一个人,他习惯缄默而非言语,习惯等待而浇筑为等待的石头,已经有三千······三千多少年?
他试着忘记一些事情,一部分的确忘记了,一部分怎么忘不掉,甚至越来越深刻。
所谓「深刻」,就是用一把剜心的小刀,在心脏上用力地刻写。越是心动,越是心痛。
这座岛上有他最常喝的酒,酒的名字,是天涯苦。
天涯其实不苦,苦的是漂泊的人心。
未至天涯台,哪知天涯苦?
他很久没有坐在这里,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地想念。
回忆是钩子,钩着有形无形的线,牵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雷霆肆虐怀岛,无拘于酒楼、民居,抑或什么宗门重地。
一切繁华皆成昔日景,而今满目尽疮痍。
在这座巨大岛屿最中心,是钓海楼的宗门驻地。
由两根并不显眼的木柱,立成了这个伟大宗门的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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