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的是一位不再保留,真正释放力量的当世真妖,他面对的是犬应阳所吸纳的、半个神霄世界的灿光!
根本无从逃避,哪怕他身法无双。
也几乎无法抵抗,哪怕他天骄绝世。
在这颗巨大的光球里,无数道光线有无数道实质性的锋芒。此来彼往,近乎无限穿梭。
刺穿姜望的眼球!洞穿姜望的眉心!
穿透他的躯干,他的四肢,把他杀得千疮百孔!
他张成了一个大字,被钉在空中,钉成一个人形的靶子。无可回避地承受这近乎无限的光杀!
不老玉珠极力地恢复着姜望的身体,可这边补充,那边又破碎。一瞬间破坏修补不知多少次,每时每刻都是海量的生命元力被消耗。不老玉珠的青,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色。
鲜血大片地泼洒,可泼洒的鲜血也被强光杀死了!
不老泉的力量太强大,生死人肉白骨绝非空话,能让普通妖族与真妖同寿,能让真妖在寿限之外再延年。
它支撑着姜望在这种恐怖的攻势下依旧存活。也让姜望更长久地承受这世间极刑。
抽筋扒皮,不及此痛。万箭穿身,远逊于此!
光球中的姜望几乎是**的,玄天琉璃功连成型都做不到,每次清光稍起,就被击碎,而遍身鲜血未有一刻止歇,他彷佛成了一个血做的人。
唯有那偶尔一闪而过的青色丝缕,才证明还有如意仙衣的存在,它还在姜望的全力催动下不断地恢复。也证明着——这个人还在挣扎!
犬应阳踏空而来,悬立在巨大的光球之前,静静地注视着光球里的姜望。当然并不会有什么心软之类的情绪,只是有些警惕和怅思——人族年轻一辈若都如此,妖族何以自处,何有未来?
妖界何妖似此人呢?他一时并不能想到。
不老泉于漫长年月里的最后积累,偿付不老泉现世封主无数次的生死。但无源之水,终有耗尽之时,就像不老泉本身也已经枯竭许久。当那颗不老玉珠彻底由青转白,姜望就会彻底地死去。
姜望亦自知。
他知道神临与真妖之间的差距,知晓自己正在死去。痛苦把死亡的过程变得很漫长!
他洞悉身体的每一个细节,血液的流动,道元的奔涌,神通的弥散。也清晰地感受着痛楚。
那种痛楚已经超出他的忍受极限,可他还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唯有一个清醒的姜望,才能够最大化地调动所有力量,才能在这无限次的光杀下存活下来,
才能尽可能地消耗犬应阳的力量。
尽管...光似无限。
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劝他放弃,劝他立刻死去。反正本就没有希望。
为何还要苦熬到最后一刻?
他知道那是自己灵魂深处的怯懦,是对痛苦的逃避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明明没有抗拒一位当世真妖的办法,死之前何苦还要承受那么多?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也许你是对的.....
姜望咬着牙齿亦被击碎的牙床,抿着处处漏风漏血的唇,不出一声。他聆听着身体的本能,但贯彻自我的意志。
他死死地看着光球外的犬应阳,哪怕眼前其实是一片血色,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已经根本没有一块好肉,每一寸肌肤都被打得稀烂又愈合。如意仙衣已经破碎又重组了数万次,数十万次!
刺.....啦!
自披上如意仙衣以来,它已经破碎了太多次。姜望也早已习惯。
依靠吸收宿主游离的血气道元填充防御法阵,它的防御力量很是一般。姜望后来还穿着它,更多是因为它天子御赐的象征意义,以及它毕竟可以自我恢复,不像其它的法衣,一旦损毁还要花大价钱修补。
但这一次的破碎,竟然发出如此清晰的声响。是断裂金章,撕碎玉帛。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被打破了。
而有一道繁杂的信息流,铺天盖地涌进姜望心中。如意仙宫.....
如意仙宫!
在天子御赐此衣时,姜无忧就特意强调过,这件宝衣传自如意仙宫。因他本有云顶仙宫之传承,天子赐下此宝,也是着意关爱。
但他穿戴此衣这么久,翻来覆去地检查过无数遍,火烧水浸全都试过,从未发现它有什么涉及如意仙宫传承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澹了心思。
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刻,在如意仙衣破碎重塑数十万次之后,那潜藏在时光里的传承,才打开关锁,交付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