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川既然选择来越国渡他的最后一劫,当然不会对越国全无了解。甚至于说,关于他在这段时间的所有选择,他早已经做过充分的准备。
为了成功完成九劫法,什么魏国、宋国、丹国、楚国、越国……他不知反复研究过多少遍,在心里推演过多少种可能。
其间所耗费的心力,唯其自知。
比如他当然了解,面前这个长得不甚乐观的青年,大约是姓革名蜚,他甚至知道“革蜚”这个名字的由来。
比如他也知道,革氏的唯一一个真人,为了寻找“蜚兽”,早在好些年前,就已经死在祸水。
这次选择来越国渡劫,他仍然决定从世家名门入手。因为此等世家名门,都是国之柱石,一旦生变,更容易掀起狂澜,也更便于他浑水摸鱼。且类似于丹国张氏的是,它们掌握更多的国家隐秘,或许会带给他更多的选择。
在革氏和白氏之间,他当然也做过选择。
最后是考虑到革氏所精擅的驭虫之术他不太了解,恐怕一不小心被留下什么标记,影响后续的逃生。故而才选择从白氏下手,力求将危险的幅度,控制在相对稳定的范畴间。让整个渡劫的过程,更易于掌控。
所以他也很诧异,这个革蜚是怎么敢如此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刚刚成就神临不久的年轻人,就这么直愣愣地跳出来,他以为他是姜望吗?他杀过几个神临?
还是说,现世天意如今眷顾这种莽撞的货色?
“嗯?”张临川用鼻腔发出这个问句。
暂不知这个革蜚是怎么发现的他,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靠近这里。身为大族子弟,又继承了古老的驭虫之术,有些特殊手段不足为奇。但在击杀白平甫的关键时刻,也并未受到干扰。说明这个革蜚要么是刚到不久,要么是另有想法。
他欣赏有想法的人。
“本来想坐视你把他们都杀掉……”革蜚很有些苦恼地说道:“但这样的话,我肯定会挨教训。”
他耸了耸肩膀:“你杀了这么一个,就差不多了。毕竟人总有疏漏的时候,我没能顾得上他,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然,和那些冠冕堂皇的人很不一样。让张临川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与掌握的情报如此不符,而熟悉的地方,在于那种如出一辙的、毫无人性的“冷酷”。
饿了就吃,烦了就杀,乏了就睡,野兽是没有人类的思考的。只有最原始的本能,也遵循本能。面前这头野兽,好像才开始穿人的衣服。
不过话语间不多的信息,张临川已是听明白了:“你知道我会来?”
“对。”革蜚压低了嗓子,怪声道:“是有人这么提醒过。”
张临川若有所思:“大楚淮国公府?”
以他的智慧,自然能够想得明白前因后果。在这瓜分丹国肥肉的关键时刻,除了姜望,还有谁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会这么认真地研究他,这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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