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离堂堂当世真人,竟然一时被姜望骂得哑口无言。
心中杀意激荡,可却不敢真个对姜望出手。
诚然真人不可轻侮,可霸国公侯,又何尊何贵?
剑阁不是平等国那等隐在暗处的组织,有家有业,山门雄峙三万年。
天下之大,他无心剑主屠岸离哪里都可去得,剑阁却不能跟着他走。
仍然是那句话——面对齐国武安侯,剑阁必须要讲规矩,讲道理。
可是论及规矩,姜望与司空景霄公平交手,司空景霄的师父却突然跳出来,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训人,这是哪门子规矩?
屠岸离被噎在那里,整个山台广场更无一人有资格再开口。
每个人都有资格代表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押上自己的荣辱为赌注,偌大个剑阁,绝不是没有悍不畏死者。
可谁能够代表剑阁,在此时此刻,对代表大齐帝国的武安侯,说一声“来者不拒”?
统治万里疆土的大夏皇庭,殷鉴未远!
小小的褚幺仰看着师父的背影,只觉这挺拔的身形,竟高过这天目山去!
这时候有一道平缓的声音,如自宇外而归。波澜不惊,但天威深藏——
“我剑阁雄峙南域三万年,靠的却不是忍辱负重。”
未有人影出现,声音也并不高昂,却是清晰的一字一字砸落下来,在难以计量的时间和空间里,它也是如此延续。
“国虽大,好战必亡。齐国灭阳伐夏,征战频频,以为天下无可当者?姜武安,你来拜山,剑阁欢迎。你来伐山,剑阁也欢迎。你若能说动姜述,也不妨引军南来,看我这坐困枯山、将为天下弃的区区老宗,究竟有没有一根软骨头。”
整个众生剑阙广场,一时轰然。
在场的剑阁弟子,一个个下意识地昂首挺胸。是啊,齐国虽然势大,可剑阁屹立世间这么多年,又怕过谁来?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代屠岸离出声,言语之中又有如此底气。这个声音来自于谁,已经是非常清楚的事情。
面对那样的存在,姜望还敢嚣狂吗?
白玉瑕咬紧了牙关,让自己站得更稳一点。虽不能进一步,亦不肯退一步。
而此时的姜望已将目光自屠岸离身上移开,仰望天际,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一礼:“敢问可是剑阁阁主当面?”
须臾,天际传来回应:“鄙人司玉安,武安侯竟有见教?”
果是剑阁当代阁主司玉安!
天下闻名的衍道强者!
“不敢。”姜望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态,语气谦逊:“晚辈今日多有失礼。”
剑阁弟子唐季明忍不住撇了撇嘴,刚刚他的确也被这劳什子武安侯镇住了,以为是多么霸道凶顽的人物。这会与阁主对上话,不还是变得老老实实?若能一以贯之,他倒还有几分敬佩。如此前后不同,徒见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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