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职担任上郡郡守职务多年。
自然明白什么是民生多艰。
尤其是在上郡这样的穷山僻壤。
干旱少雨,虫害频发,粮食欠收,又偏偏摊上匈奴肆虐。
其实原本秦国十率一,甚至是十二率一的田租,并不算高。
甚至到了上郡,还因为新迁来的秦人黔首要新开荒地扎根。
冯职还特意免除了这些新迁来的黔首们的田租。
可是,秦法之中,压在黔首们头上的税赋,远不止田租这么一项。
除了田租,还有人头税、战争税等一系列的税赋。
这些税赋,甚至能够占到黔首一年总收入的一半以上。
打个比方,一个人一年种田,收了一百石粮食。
一石粮食是三十钱。
这几年,北方虽然没有打仗,但是各种工程就没停过。
直道、长城、边城,都是耗费颇巨的工程。
而这些工程所需要的银钱物资,最终都是要分摊到黔首头上的。
于是一年光是各种税,就要缴纳一千多钱!
再加上村中祭祀,社闾尝新之类的事情,和个人用度,又要好几百钱。
剩下的那些粮食,早就已经不够人吃了。
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得拿出来一部分的精粮,换成菽豆、糠皮之类的杂粮。
精粮和杂粮混在一起吃,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甚至有些收成不佳的农户,即便是将所有的精粮,都换成了杂粮,还是难以糊口。
甚至要靠吃秸秆才能够活命。
而除了要交税。
卫戍边防,修筑长城、加固工事,都还需要大量的兵员、徭役和奴隶。
这也就要家家户户,都得出壮丁去参与。
更是直接占用了大量的劳动力。
那阿房宫和丽山园的修建,竟然就有七十多万徭役和民夫!
何其骇人听闻?
这样的高压之下,使得很多地方,有田无人耕,民不聊生。
甚至年年田有所出,却还年年都有人活活饿死。
冯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长公子扶苏突然说要施行宽法,还要免除一部分的徭役、奴隶,甚至还要精简军队。
这让冯职直接喜极而泣!
秦人,需要施行宽法啊!
嬴扶苏接着说道:“其实商君之法,是真正的富民强兵之法。虽然什么连坐制度和不让读书,有些灭人欲,但当真也都是从‘为了提高生产力’这一条出发的!”
冯职一愣,‘生产力’这个词,自己闻所未闻。
但是其含义,自己却大致能够理解。
只是冯职不太清楚,长公子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
嬴扶苏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秦法自商君徙木立信至今,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了。但是到了昭襄王,乃至我父皇始皇帝的时候,商君之法最核心的东西,其实已经被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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