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皮肉已经外翻,几可见骨。
着是秦军骑士身经百战,见到长公子受了这样的伤,也暗暗心惊。
给扶苏包扎的骑士,双手有些颤抖。
但真正伤得最重的一剑,却是这最后直刺向心脏的一剑。
伤口不算大,只是竖着一条三公分多的小小伤口。
但一直不停向外冒着暗红色的鲜血。
怎么也止不住。
那骑士用布去捂那伤口。
可短短片刻,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伤,也够惊险的。
若不是肋骨挡住了剑锋,嬴扶苏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之前嬴扶苏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肋下,还有一个深深的脚印。
姜妍踹扶苏的那一脚,最开始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已经青紫起来。
失血过多的嬴扶苏,脸色苍白。
又经过这么一场拼了命的搏斗,早已经手脚酸软,肌肉乏力。
但他还是被搀扶着,看向这紫衣刺客。
皱了皱眉头。
嬴扶苏说道:“你走吧!放她走!”
这一句话,不光是姜妍愣住了。
就连亲兵们也有些不可置信。
这可是刺杀啊!
长公子就这么将刺客放走吗?
难道长公子和这紫衣少年,有什么恩怨纠葛?
亲兵们嘴上不说,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无端猜测。
这事太过于反常了。
要知道,当年始皇帝被刺杀。
没有抓住刺客,县令和县尉被车裂,郡尉被弃市!无数黔首被连坐处死。
‘今年祖龙死’的那块陨石,查不出来是谁刻的,周围五里的黔首,也全部被处死。
可放在长公子这里,非但不杀了这刺客。
怎么还将已经被逼入绝境的刺客给放了?
再宽仁,也不是这样宽仁的吧?
亲兵们懵了。
孟榆有些焦急:“长公子……这……”
嬴扶苏摆了摆手。
孟榆只好恭敬地轻轻鞠了一躬,不再多言。
但其实紫衣刺客姜妍,更是一脸懵懂。
放……放了自己?
自己可是刚刚差点便要了他的命!
这嬴扶苏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想要欲擒故纵?然后揪出自己身后的吕氏商行和四叔?
那可不行!
一人做事一人当!
姜妍虽然不是男儿身,但也知道不连累家人。
当下,姜妍便骂道:“少在这里假仁假义!我没有同谋!要杀要剐,我绝不皱眉!”
嬴扶苏却摇了摇头。
“放你不是因为你是女子!而是因为,刚才,你对这孩子手下留情。”
扶苏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小米。
“你我都知道,你刚才是有机会杀我的。若是你毫不手软地杀了这孩子,便立刻能腾出手杀我。”
“我命危矣!”
“但你没有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我谢谢你。”
姜妍已经没了刚才的杀意,但仍旧有些倔强地说道:“我只杀你一人!与其他无辜之人无关!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呸!秦狗!”
这话一出,秦军骑士怒目相对。
扶苏淡淡说道:“我放你走,不是施舍你,而是还你一命!以后再见,各安生死!”
姜妍却是一怔。
这暴戾之徒,此时此刻,却让人有些恨不起来。
她实在没法将这样一个说出‘还你一命’的人,和‘暴戾无道,杀人如麻’对上号。
但嬴扶苏既然说了放自己,她也不可能再兀自无脑地寻死。
姜妍一步步向后退却,但极度的委屈,却又让她心里起了一种好奇。
“如果我今天杀了这小儿,又如何?”
嬴扶苏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刚才你杀了他,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将你族人全部找到,屠尽男女老少,鸡犬不留!”
姜妍脸色终于变了变,有些复杂地深深看了嬴扶苏一眼。
然后身子隐入了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
三两步借力,跳出院墙,消失不见。
嬴扶苏心里一松,腿上一软,若不是被人搀扶,已经站不起身。
可就在这个时候,县令府邸却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
府内竟然响起了激烈的马蹄声。
即便是在这幽静小院中,也能听见那急匆匆的马蹄声。
紧接着,嬴扶苏便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
仿佛是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