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巫梦寒的本意,自然巴不得有这么一说。然则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用余光左右扫视,没有看到丝毫端倪,然则这种不安的感觉如芒刺辈,却是越来越强烈。
少年沉默片刻,突然歉然一笑道:“承蒙督帅厚爱,只是小子此刻已改了主意,还望督帅海涵。”
水兆臣先还微笑听着,然而少年后半句一出,让他不由错愕,怔道:“这是为何?”
“也没什么缘故,只是突然如此决定罢了。”不知为何,巫梦寒总觉得心头不安,只想迅速离开此处,便站起身形,深深施了一礼道:“实在有负督帅期望,小子告辞!”
少年一面说,一面转身朝大营外走去。水兆臣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sè,突然道:“小兄弟可是姓巫吧?”
这话似晴空打了个霹雳,巫梦寒心头大惊,倏然转过身来。他朝前跨了一步,却又硬生生煞住。少年竭力抑制住想要出手的冲动,只是把手掌轻拢于袖中,片刻凝神之后,才淡淡道:“不错,督帅因何得知?”
“这事情我本不想提,只是你要走,只得这样留你。”水兆臣似并不在意,慢慢道:“得知这事情,也算是机缘巧合,抑或天意如此,硬是有人找到了我这里。兰琳城毁,于你有很大关联,可是如此罢?他们说你是别国jiān细,我却不信。遇到破不了案子,就随便给人案个罪名,密防司这事情干得多了。”
巫梦寒怔怔地看着水兆臣,也不知这位水大督帅打得什么算盘。对密防司的这番评价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出于军方一贯的偏见,少年身在密防司时就已耳熟能详。然而此刻,却觉得极为入耳。
水兆臣看了少年一眼,道:“莫说是你,连我也觉得蹊跷,这事情着实太巧。要知我退守此处,本是极为隐秘,密防司却能找了上来。”巫梦寒面sè一变,戒备的四下扫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水兆臣微微一笑,又道:“你且放心,便是密防司之人在这里,我也不会将你交出去。到了这大营之中,便要听我的指派。”
巫梦寒闻弦歌便知雅意,微微仰起头,看着水兆臣道:“却不知督帅要怎么指派?”
“你能前来投军,足见心向云梦,从未背离。”水兆臣微笑道:“你一身修为,难道就想从此放浪天下不成?此刻两军交战,正是用人之际,你若能建立功勋,我自然也好替你说话,那么冤情昭雪,也指rì可待。”
这番话有理有节,极是动人,换了旁人定会怦然心动。然而巫梦寒却异常敏感,从这话中嗅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他冷笑几声,道:“我若坚持要走,那又如何?”
水兆臣一怔,似没想到少年会有如此的答复。他默然片刻,道:“你若坚持要走,我自然也不拦你,只是外面早有布置,怕你也走不出这个军营。”巫梦寒冷笑几声,并不说话,只是转身朝帐外走去。水兆臣目中陡然放出jīng光,沉声道:“少年人,又何必这般倔拗?”
巫梦寒停住了脚步,并不回头,道:“督帅既然知我,又何必多言?”说罢,径直走出了大帐。
水兆臣并没有动,他依旧端坐在座椅上,如同一座风雨不动的雕塑。良久,才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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