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奇尴尬地僵硬着,满面羞红,想到自己居然在一间老茶馆里被一个穿着邋遢睡衣的老人批评,又有些恼羞成怒。的确,法师从来不会去瞎编故事,空耗精神,像他一样时不时沉迷在人类的小说世界里,大概就像人类的孩子沉迷网瘾一样,是要挨揍的。
“我不是批评你。”老人和缓地说道,叹了一口气,“大多数法师们的视野太过狭隘,我们都需要更开阔的思路。”
狮王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凝望着桌面上的茶杯,罗奇发觉他又陷入了刚进屋时的那种恍惚状态,仿佛灵魂已经漫游出了躯壳。狮王的鼻子很扁平,罗奇又想起了斯芬克斯雕像,差点笑出来,连忙回头去看着杜正一。杜正一好似对狮王的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左手端着茶杯自得其乐地喝着茶,右手修长的手指流畅地引导着桌上的一只竹勺隔空绕着他的指头转圈,打发着等老人回神儿的时间。罗奇羡慕地看着,有些人使用能力就像山泉溢出泉眼一般自然,可他自己就像一口枯井,要费尽力气才能挤出一勺水。
斯芬克斯终于醒来,竟然还能接到上一句话上,“正一对人类世界所知甚少,你刚好可以弥补他这部分的不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罗奇看出来了,他们谁都没把老人的忠告放在心上,他禁不住笑了出来。好在杜正一也不是什么没有幽默感的书呆子,眼神里同样有笑意一闪而过。
茶馆的磁带放到了头,老歌声止住,屋里乍然安静,对门火锅店门口的音响占了上方,隔着窗子送来格外造作的男性唱腔,“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门南啊,顺腰中我就掏出来两块大银圆呐,这一元给我的郎买上一张火车票哇啊,这一元给我的郎买上一根儿中华烟。”
杜正一脸色一黑,老人也怔了一下,只有罗奇笑了出来。他起身去给录音机里的磁带翻了个面,老歌金典就又唱了起来,压住了对面岳云鹏的新歌。
气氛变的有些随意了,反正罗奇是这么觉得的,老人对他没什么苛责,所以他就觉得自己可以跟老人随便聊聊。
“您老一定是个**师,但我不记得哪位**师像您这么酷,不但留长发还在脸上刺青。”他随口说道。
仿佛在茶桌上扔下了一枚炸弹,他们两个人同时瞪向罗奇。罗奇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老人,老人的目光凛冽得仿佛想要刺透他的灵魂,弄得他十分不舒服。他求助一般地去看杜正一,杜正一的神色柔和一些,可他的目光是计算的,仿佛正从他的脸上身上疯狂地收集参数,进行计算。
罗奇尴尬地坐着,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定是说了什么老人忌讳的话,他不懂入门问讳,杜正一也不提点他。他干巴巴地笑笑,硬着头皮往下唠,“学生能有幸得知老师的姓名吗?”
“我叫裴枢。”老人慷慨地回答了他。
他大吃一惊,这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就算是他这种混日子的法师学徒也是知道的,这下他终于紧张了起来,手心冒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差点开始抖腿。
倒是杜正一把他从惊慌失措中解决了出来,他在桌子对面问他,“你能看见老师的头发和脸上的刺青?”
罗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吞了口唾沫,点点头。难道他能看见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按照鬼故事的说法,那也应该是看见灵魂或者精灵什么的吧?能看见毛发和皮肤上的疤可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杜正一瞥了裴枢一眼,“我猜老师现在也没穿得衣冠楚楚吧?”
罗奇点点头,虚弱地说,“睡衣,还有拖鞋。”
杜正一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猜是这样。”
“怎么了?”罗奇虚弱地问他,希望他发善心好好回答问题。
杜正一又打量了他一番,恶意满满地笑了,“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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