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考虑到常定乡楚家忠义,先前捐献五万石米粮,因此这二十四万石赋税,乡正大人收取上来,便扣除之,只需要押送十九万石米粮前去县城便可。”
楚文一听,心中顿时打了一个咯噔,终于知道邓贾的意思了。
这分明是要把上半年的粮税都一起收了!
这样算来,十九万石还真的不过分。
问题是上半年的时候,楚河还没有回来,潜渊卫也没有扩招,只护卫清河村的范围,常定乡各处,粮食产量低得可以,自己吃食都勉强,又哪里来的米粮缴税?
现在常定乡乃至其它乡有富余的米粮卖给楚家,主要还是楚河剿匪清平诸乡的功劳。
楚河来之前,本来以为这邓贾嚣张狂妄,自己狠狠打他的脸,然后便将他驱逐离去的,想不到邓贾精明,说话有条有理,不给他发飙的机会。
他心中不禁感叹,果然不能小瞧他人,没有谁天生就给人用来打脸的。
听得邓贾如此说道,楚河忽然一笑:“十九万石确实不多,如此多的米粮,我们还得筹集一下,不知道县城那边什么时候派人来取?”
楚文和楚全都是愕然,先前看楚河的样子,分明是不打算缴纳粮税的,怎么现在又让邓青过来收取了?
邓贾也是有些意外,他开始称赞楚河仁义,就算着楚河不愿缴纳粮税,打算以大义来压楚河的。
要是楚河抗税,那就是不顾大同县十万百姓的死活,如此不仁不义,楚河别想再有好名声。
但楚河一口答应缴税,邓贾意外之余,马上就道:“按照规矩,这粮税的收取运送,乃是乡正负责,不过县里十万百姓现在已经缺粮短食,还希望乡正大人尽快把粮税押送到县城。”
哪知道楚河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我们常定乡可没有什么乡正,先前的乡正大人,却是被流民所害,这粮税,怕还得城里派人下来收取。”
邓贾略微一愣:“怀羽兄不正是常定乡的乡正?”
楚文也不是蠢人,马上就猜到了楚河的想法,这个时候也是无奈说道:“虽然县里有意让楚某担任常定乡乡正之位,可惜文书一直没有下来。”
邓贾张了张嘴巴:“这……怀羽兄还没有收到文书?为何邓典学大人,告知邓某,怀羽兄便是常定乡乡正。”
楚文摇了摇头:“这楚某也不知道,不如邓兄先回去县里询问一下,看县里大人什么时候把文书下发下来?”
楚文还真的没胡说。
在富裕繁华的乡镇,乡正相当抢手,收取粮税可以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但大同县这些偏离之地,乡正可不是什么吃香的职务,不但没有什么油水,还因为要收取粮税,得罪乡邻,一旦乡民抗税,一怒之下杀了乡正都是有的,因此乡正的任命,以往都是一句话的事。
就好像村里的族长,清河村上一任族长说楚镇海接任,那楚镇海就是族长了,可没有文书族印什么的。
问题是,按照蜀国的律法,这乡正、亭长,都要官印文书的。
楚文没有官印文书,从法理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常定乡的乡正。
邓贾三角眼连眨了几下,任他老谋深算,也想不到楚河会拿出这样一个借口,他当然知道,楚文不可能有乡正任命的官印文书。
他最后只得沉吟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怀羽兄先把粮税收取上来,邓某这就派人回去禀告县里大人,想必其中有什么因由。”
“邓某可以保证,只要怀羽兄把粮税解押到县城,定然不会只是一个乡正位置。”
楚文脸色一正:“邓兄此言差矣,收取粮税,乃是国之大事,皆是官府操持,楚某一介白身,岂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邓兄切莫害我。”
这个时候,楚河也是满怀歉意的说道:“既然这是误会,大人又怀着官府大事,还请邓大人快快回去县城,问清楚谁人才是常定乡的乡正,切莫耽搁了收取粮税的大事!”
“对了,既然县令大人大义,那粮税收取上来之后,还望把五万石米粮送到我们这里。”
随后他叹了口气:“现在楚家家大业大的,还真的有点米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