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此言。也是经过一番察言观色,若是安在海满脸委屈,沉痛,他但不会如此言语,可他一眼瞧上去,安在海双目炯炯,鼻孔朝天,显然是满腹悲愤,满心的不服气,所以,薛老走轻松线,正是对症成药。
安在海拿眼瞥了瞥他,哼了一声,确实没有言语。
薛老却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个丑寅卯,本来嘛,安在海让他这个小辈瞧着他这番模样,心中定然尴尬居多,这番反应,原也在情理之中。
薛老问这句话,也不过是冲安在海打招呼的成分居多,毕竟满屋长辈都招呼了,自不好冷落他这位安书记。
和安在海说完话,薛老便立起身来,朝老爷的书房步去。
因为老爷不在此间,他料定必然在书房,说起来也是异数,整个安家,无人能没在老爷的允许之下,就跨进他的书房,偏偏薛老却有此特权,非但如此,老爷那一屋藏书,甚至包括伟大领袖亲自批注过的语录,也任其翻阅,安老爷的此番青眼,可不知羡煞多少人。
薛老到得书房,却是没寻见老爷,又折回堂间,才瞅见安在江冲他努嘴,看方向却是门外。
果然,薛老步到门口,便瞅见老爷在数米开外的凉亭间的走着把式,耍得正是,虽瞧不出哪门哪派,却是一板一眼,工工整整。
数月不见,老爷似乎又苍老不少,原本就稀薄的头发,几乎快谢光了,额头也密布觳纹,如凿似刻,只精神还好,灯下虽瞧不清脸色,但薛老修习武术,看人形体动作,便能窥出精气神采。
老爷这一板一眼,架虽非高明,但动作匀停,伸展有力,较之寻常这年岁的老人,强出不止一筹去。
“好!”
行到近前,薛老忽然喝出一声。
老爷循声看来,脸上立时有了笑模样,可这笑容方展,立时便又收敛了,“是老打电话叫你来的吧,好快的动作!”
显然,老爷老而弥坚,眨眼就窥破了内情,本来嘛,他薛老此时在明珠当差,哪有这么巧的,恰好安家生变,他就在京。
薛老避而不答,笑道:“瞧您这两小,可是有五六十年的底,怎么着,莫非您老当年在黄埔军校做教官,就给生们教授这个?”
“混小,说甚呢,知道我老头这两下入不了你眼,不过,咱这把式也不差,可不瞒你说,当年我给孙大总统当侍卫长时,就凭这两手,不知护着大总统躲过多少刺杀!”
薛向是谈话的高手,自然会选题,他这番话题一起,立时将安老爷带入了远的回忆。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人老了,原本就爱回忆,而安老爷这一辈可以算是精彩纷呈,激情燃烧,能说、值得说的,实在是多多了,恰好薛老又是入得他眼的忘年之交,他这番话头一起,老爷立时滔滔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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