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人见卓凌风起身,微微变色,齐地展动身形,奔向屋门。
但卓凌风早已抢先一步,出了屋门,闪现到了院中,淡淡瞧着福威镖局的院墙。
忽然间,只听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从大门两侧的院墙上,飞身落下数十人。
这帮人到了院子,也未停顿,同时掠开,沿着大门里的青石道,蜿蜒成两道长蛇般的行列。
一个个头缠白布,上身青色劲装,腰系武士巾,光腿赤足,穿着无耳麻鞋,身负长剑,这正是青城派弟子的打扮。
各人俱是鸢肩蜂腰,行动矫健,轻功身法虽有高下之分,但相差却是有限。
各个都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绝无在“福州老店”时见到的那种畏缩之态,显然都是青城派精锐弟子。
福威镖局的众镖师,也齐齐手持兵刃冲了出来,但两方人中间还隔着两三丈,便停下脚步,面面相对,凝神戒备。
林震南越众而出,沉声道:“朋友们是何来历?到敝处有何贵干?”
林夫人嗔喝道:“大哥,你就是太客气!
有门不走,偏偏要翻墙,能是什么好货色!哪配称朋友,不过一帮贼匪罢了!”。
青城弟子登时怒目圆瞪,齐声喝道:“你这婆娘在说啥子?”
青城弟子几乎都是川人,说的自然是地道的四川土音。
林夫人皱了皱眉,道:“对啊,我就是在说傻子!”
夫妇两其实都知道这是青城派弟子,但两人性格不同,一开口就大不一样了。
卓凌风只是冷眼瞧着大门,随着林夫人话音落地。
青城弟子竟然不做置辩,突然齐齐单腿跪地,抱拳道:“恭迎师父!”
福威镖局威武高大的门头顶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卓凌风凝目看去,这人身穿青色道袍,腰间悬剑,约莫五十来岁,脸孔瘦削,身材矮小之极,不逾五尺,可一双眸子却是炯炯有神,亮如明星,顾盼之间,像是只兀鹰一样。
众人瞧他这副模样,最多不过七八十斤。可他站在门头上,身形宛如山岳般峙立,道袍无风自动,衣袂飘飘,当真是宝象庄严,不怒自威。
武林盛传,青城掌门是个矮小道人。
众人再没眼力,也知这是青城掌门余沧海到了。
可若非亲见,谁又怎知他竟这般矮法,又怎能相信他便是名满天下的余观主?
搞得好像自己是没种,怕了他了!
余沧海此番下山,一方面是接到衡山派刘正风的请柬,要去参加金盆洗手大会。
当然,这只是顺带,最重要的就是对付福威镖局,拿到《辟邪剑谱》。
在他看来,这只是手到擒来,可怎料昨晚有人杀了自己几个弟子,还要约他在酒楼见面。
他身为一派宗师,自不会去赴什么无名之辈的约会。
便只让四大弟子之一的于人豪,与最富智计的方人智带人去赴约,没想到却都成了尸体。
这让他的脸如何挂的住?
一收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赶赴福威镖局,要亲自会一会这位来自终南山的少年高手!
可他作为一派掌门,当世一流高手,眼力自然不凡。等见到卓凌风本人,就觉得对方英气逼人,往那一站,身型凝重非凡,就仿佛钱塘怒潮也卷不走一般,足见其功力非同小可。
余沧海眼神中发出炯炯神光,肃然道:“贫道行走江湖数十年,你的名字却是初次听闻,青城派与你素无冤仇,你又何苦来跟我为难?”
“笃”的一声。
卓凌风怀中长剑杵地,他双手搭在剑柄上,淡淡道:“我从不为难别人,却也不喜欢别人为难于我。”
余沧海锐利的眼睛仍在凝注着卓凌风,瞬也不瞬,似乎要瞧瞧他说这话,是在故作姿态,借以扬名,还是真的想要挑战自己?
在他这双威光棱棱的眼神注视下,一般人的腿都得被瞧软了。可是卓凌风内力深厚,又曾对日刺剑,眼神之锐利更在余沧海之上,自也是一眼不眨,与他对视。
众人见两人遥遥对峙,目光眨也不眨,均感到一股极为压抑的感觉涌自心头,就好像有股电流火花在虚空交碰一样。
过了半晌,余沧海冷哼一声,猛一拂袖,自门头腾空跃起,飞上高空。
连忙眨了眨眼,又袍袖轻拂,自半空冉冉而下,就好似天人临凡。
“铛啷——”
青城弟子齐齐拔出长剑,扔在半空,白光闪动间,就仿佛在虚空中布了一道银路。
余沧海在空中身形飞掠,如秋雁回空,两脚在每根长剑上都点了点。
一阵风似的落在了厅前院落。不闻其声,点尘不起。与卓凌风相距两丈站定。
这时青城弟子长剑还未能接手,可见其身法之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