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为不再说话,看起来面如死灰。
未央宫。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康为,眼睛里的怒意压都压不住。
“朕活着回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康为一头磕在地上,不敢回答。
“朕从来都没有想过,朕所信任且重用的人有一天会盼着朕死在国门之外。”
康为抬起头:“陛下,臣从没有想过谋害陛下,也从没有盼着陛下有事,臣回来,是因为臣知道若不回来,臣必死无疑,臣是有用之身,还想报效大宁,报效陛下,有些话臣听了就不可能再容得臣活下去,就如臣的恩师......”
皇帝问:“那你为何逃走?”
康为道:“因为陛下在承天门外杀的那数百人,臣怕了。”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沈冷垂首道:“康为已死,不过这个人可以送到北疆去,北疆新拓地数千里,民治之事需要大量地方官员调补过去,世上已经没有康为了。”
康为看向沈冷,眼神里都是感激。
皇帝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朕留
着你,是因为将来朕还能用到你,你且活着吧,从今以后,你就叫康悔,朕希望你有悔过之心,你说的什么必死无疑朕并不相信,若你心中无贪欲,你大可将找你的人抓了,你人在平越道,身为道府,身边护卫难道还护不住你?朕能看穿你的心思,只是还留你有用罢了。”
康为不住的磕头:“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冷。”
皇帝看向沈冷:“从你的人里边调派一队送他去北疆,把人交给武新宇。”
沈冷垂首:“臣遵旨。”
皇帝又看向康为:“朕曾对你寄予厚望,所以失望愈重,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了。”
康为连忙又使劲儿磕了几个头,躬身退出东暖阁。
皇帝叹道:“朕留他,只是为了......”
沈冷道:“是因为陛下仁慈。”
皇帝一怔,刚才他本想说的是,朕留他,只是为了将来太庙拜祖废掉太子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太子也就无话可说,可是沈冷把他话给拦了回去,皇帝醒悟过来,这些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刚刚心情极差,所以话就没能谨慎,他看了沈冷一眼:“说别的事情,桑人的事查的如何了?”
沈冷将目前的进展说了一遍,皇帝听完之后指了指桌子上:“桑国瀛王给朕送来一封国书,请求朕把他的儿子英条柳岸放回去,作为条件,他愿意送过来三千人为奴,还愿意向大宁敬献白银五万两,金五千两。”
沈冷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能要回来就要回来,能抢回去就抢回去。”
皇帝道:“朕本想着过几年再动桑国,现在看来桑人的野心已经容不得朕等上几年了......你来说说看,若现在就以水师实力对桑国动武,可有多少胜算?”
“臣不知。”
沈冷道:“海域难测,还没有人探索过往桑国去的水路,臣之前下令只杀不抓是臣疏忽了,应该把人都抓了然后审问海路,不过就算现在开始准备,没有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向桑国出兵,臣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臣听闻,渤海人与桑人多有来往,且从渤海国出海到桑国距离更近,既然桑人不听话,渤海人也不听话,不如征调渤海人,让留守渤海的将军闫开松招募十万渤海军,从北往南猛攻桑国,若是打疼了桑人,桑人再发国书,陛下就说不知情,那是流窜的渤海逃兵,若是打不疼桑人,也能让桑人疲于应付,为水师大军争取更多准备时间。”
皇帝嘴角微微一扬:“很坏。”
沈冷:“啊?”
皇帝笑道:“是个坏人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沈冷垂首。
皇帝道:“就这么办吧,以渤海人去打桑人,朕让闫开松告诉那些渤海人,在桑国所得一切都是他们的,不管是金银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他们抢到了的就都是他们的。”
沈冷道:“桑**害了几十个大宁的女子,臣觉得可以再加一条,渤海人杀入桑国,除了必须遵守军令是死罪之外,其他都不用克制......”
皇帝似乎已经看到了渤海人会在桑国干出些什么,或许渤海人还很乐意这么干,前些年,桑人的海盗也没少在渤海国海岸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再加一条。”
皇帝看向窗外:“杀千人者,可封将军,朕......也可以做恶人。”
沈冷也知道,皇帝说的将军当然不是战兵将军,不过是给渤海人画出来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