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头微微皱着。
“朕想看看,你到底把朕的大宁祸害成了什么样。”
这句话,是说给已故前皇后的。
良久之后,皇帝坐直了身子,然后问了一句:“长泽最近怎么样?”
肆茅斋的屏风后边,有个人迈步出来,俯身道:“回陛下,李长泽应该已经到南疆了。”
“嗯。”
皇帝点了点头:“让人多盯着。”
“是。”
暗影里的人退了回去,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湖见道。
村口路边,前太子李长泽和一个民夫合力从车上搬下来一袋一袋的粮食,累的满头是汗,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汗水,旁边的人连忙递上来水壶,虽然他已经被贬为庶民,可陛下的儿子就是陛下的儿子,纵然是庶民,地方官府的人也不敢轻慢了。
湖见道水灾之后便是瘟疫,百姓们一开始苦不堪言,可是大宁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运转起来,效率高的令人惊叹,各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过来,最起码吃穿已经足够供给。
湖见道的疫情出来之后没多久,从最近的息东道道府和各郡治的医学馆支援过去的队伍就到了三十多支,又十五天,东蜀道各郡医学馆的人也到了。
第三批到的居然是西蜀道,那边山路连绵,道路艰险,大量的医药物资都是他们扛着背着带过来的。
三个月,瘟疫本可横扫湖见道却未能横扫,是因为大宁各地医学馆的人纷纷而至,长安城国学医馆八十四岁老馆主带弟子三百六十踏疫而来,瘟疫如魔,汇聚至此的三万白甲可破之。
此时此刻的李长泽身在湖见道,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宁的强大,体会到了大宁的团结。
可是他更大的是怨气。
信王把他扔到湖见道这边来,他每天都还要装模作样的参与其中,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身边已经没有亲信之人,好在没有人监视着倒也过的自在了些。
卸完车之后他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搭乘运粮的马车回到了泗县县城,他就住在县城的官驿里,好在以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跟他要钱,不然的话生活上都有些捉襟见肘。
回到官驿,他自己动手去打了热水洗澡,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把自己四仰八叉的扔在床上,累的什么都不想,躺在这就觉得浑身筋骨都散了架似的。
“殿下。”
屋子里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李长泽的脸色骤然一变,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去摸放在床头的短刀。
“殿下不用惊慌。”
说话的人从暗影里走出来,在距离床也就是半丈左右的书桌那边坐下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脸上也用黑巾遮面,但似乎没有恶意,李长泽紧张的看这这个人,短刀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提前就被这个人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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