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若苦海,牙月儿也躲进了丝云后头,季王府占着半条长街的名头亦不是白占的,狐狸左转右绕,成功地将自己绕晕了。也是她蠢得厉害了点,只想着嗅着瞎子的气息就能找着瞎子,转回头便不懂得嗅着周意堂的味道回侯府了。
狐狸蹲在一个屋檐角上,落寞又捉急的叹了口气。
一低头却眼尖的瞧见一个贼头贼脑的小人,正躲在屋檐下头一株老树底下,这院子的外头还有几个丫头细声细语地唤道:“四皇子,四皇子,您快出来吧,给王爷知道又要骂奴婢们了。”
那个叫四皇子的小人年纪小小,性子倒很稳当。躲在老树底下一抬头与屋角上蹲坐着的白毛狐狸眼神对了个正,却端是一声儿也没出,静静地看着,直到外头那几个丫头走远了。
狐狸甩了甩尾巴,想说些什么。刚咳了咳,又想起长明警告她的话,咽了咽口水,闭嘴了。
四皇子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你......方才想说什么?”
狐狸:“......”
原来她咳一咳,也能被人知道她会讲人话,那到底怎样才能算不会讲人话呢?狐狸皱着鼻子想了想,张了张口:“吱——”
“......”
四皇子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她:“你是狐仙,还是狐妖?”
狐狸原本是想一个蹿起,不搭理他的,但听见这句话,微微抬起的后爪又落了下去,忍不住问道:“狐仙怎样?狐妖又怎样?”
四皇子微微兴奋:“你果真会说人话。”
狐狸扼腕,这小子,比她还狡猾。
四皇子站在底下,稍稍起了身子,道:“你下来。”
狐狸哼哼瞥了他一眼,一个蹿起,跳走了。跳走老远,还听见四皇子大声地喊问:“你叫什么名字?”
狐狸爪子一顿,差点从房顶上掉下来。是了,她长这么大,一直被人狐狸狐狸的叫,还没有个正经名字呢。估摸着找个时候,缠着周意堂给起一个,岂不是美滋滋。
于是狐狸欢喜地蹿远了。
四皇子的小丫头们闻声寻来,在老树底下将四皇子逮个正着。
第二日,连绵数日的小春阳没了踪影,打三月的第一个青葱雨,淅淅沥沥泛泛绕绕一下就下了小半月之久,下的人心头抑郁,脸色苦哈。
这小半月里,长明每日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老老实实当个季王爷养在手里的大物件,只等着关键时刻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助他成了大计,便可安安稳稳回到自己的小竹林子,自自在在的生活。
不是她胡乱猜度,当初劫她的那人倒给她提了个醒儿。想必怀疑顾老头带走了那天书册子的大有人在,这大有人在中,自然也不缺季王爷。季王爷苦心巴肺地将她一个瞎子妥妥帖帖地从临溪县接到了京城,你说他对那个至高之位没有丁点儿谋划,佛信她长明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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