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光抬眸,看了他一眼,自五月在洛京一别,算下来也有五个多月没见,逻炎还是老样子,但身上的气势却强了不少,想来继任首领后,身份上的转变,他适应的很好。
逻炎战战兢兢地坐下,抬眸看了一眼伏案书写的长公主。
案边有一扇窗,明亮日光透过窗隙落进屋里,照在长公主鸦色的发上,丰艳的长发堆在鬓旁,衬得她冰肌莹彻,一身庄重的深裾深衣,外面是玄色的交领袍服,内衬了红色的曲裾裙,荷叶般的裙摆,从膝盖处垂下。
微风中窗隙透进,裙摆翻动着细浪,娇贵得好似春日里迎风吐蕊的娇莲,璀璨生艳。
逻炎感概长公主风华绝代,心中却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念,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坐姿也是规规矩矩的。
长公主凝神书写,没有主动开口,逻炎也绝不敢开言打扰,他也知道,长公主是因三诏回避的态度,心生不满,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思及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心中又是一阵忐忑,一时间坐如针毡。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姜扶光的折子写完,搁下笔:“逻炎阁下,别来无恙?”
长公主唇边含笑,气势内敛,看着他时,目光清冷淡薄,透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令他有一种无遁形之感,仿佛在她面前,任何虚与委蛇、婉转曲折都是徒劳。
“托公主洪福,在下一切尚好,”逻炎心中有些不安,硬着头皮开口,“长公主要出使云中国,此番路过大理城,逻炎特来拜见。”
姜扶光笑而不语。
正待逻炎寻思着,该如何打开话匣,她突然出声询问:“不知蒙图多阁下,与盛利隆阁下向来可好?”
蒙图多是蒙西诏现任首领。
盛利隆是越析诏现任首领。
逻炎面色变了变,连忙起身跪下,也不敢再生出半分糊弄的心思,只好实话直说。
“长公主有所不知,自南越国挥兵岭南的消息传进西南后,云中国越发有恃无恐,竟半点也不顾及,南朝早前发来的责问,也不在意,即将出使云中国的长公主您,变本加厉地挑衅三诏。”
姜扶光垂下目光,眼底映着逻炎诚惶诚恐伏地不起的模样。
逻炎颤声道:“三日前,阁里思王子在边界虐杀奴隶,挑衅三诏,这些奴隶,大多都是三诏的部民,甚至还有一些往来西南的南朝客商,凄厉哀嚎持续了整整一天。”
“阁里思不仅扬言,要挥兵征服西南三诏,统一云中国,甚至言词之间,对南朝也多有抵毁。”
“逻炎此言句句属实,长公主一查便知。”
南朝已经答应,从岭南分兵大理城,震慑云中国,这也着实令三诏安心了不少。
可接下来,云中国变本加厉的挑衅,再度令三诏惶恐不已。
在得知戚家军还没抵达西南,护国长公主反而先到,加之南越国来势汹汹,有关戚家军积弱的消息在西南广为流传,三诏难免心生揣测,戚家军或无法战胜南越,长公主此番前来,除了出使云中国,还想利用之前签订的条款,强令三诏出兵出力共抗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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