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花荣脑子还没有完全被怒火烧糊,没有拿出韩家举例子,不然非被唐通判用文人士大夫的优越感糊了一脸不可。
孙立算甚?也配跟相州韩氏比肩?
“将军息怒,息怒。且听本官道来。”唐通判对于花荣的反驳丝毫不意外,武夫么,便是长的再英挺俊俏,也是一介粗胚,如何有他们读书人的一肚子锦绣?
“将军且以为这淄州真可保下?”唐通判满脸的不以为然。淄州兵少将寡,钱粮两缺,如何抵挡的下梁山泊的百战精兵?
照他与孟知州的想法,花荣此刻已经该从邹平南撤了,到了淄州城坚守那几日,便趁机突围。真要在淄州死守,那是真的缺心眼。
甚至这淄州一丢,青州益都城亦是难保,最后是登莱两州……,大半个京东路都要落入梁山泊的手中也未尝不可能。
但这般叛逆一起,朝廷固然会调集精锐西军前来镇压,可他们这些京东路的官员们,去也难落得一个好。非是所有人都是韩家子的。彰德府丢的轻松惬意,韩肖胄也屁事没有,梁山泊走了后他拍拍屁股继续回来做自己的彰德知府,甚至还要筹集民间善款重修昼锦堂;也非是所有人都有梁世杰一样的靠山,大名府那等重地,半年里连丢了两次,都还半点责罚没有。
他们这些人想要脱罪,可就要寻一个像模像样的替死鬼了。
“通判的意思,那解家兄弟,还有前遭的孙提辖兄弟,便是,便是替罪羊了?”
“哈哈,将军说的忒难听。那如何就是那替罪羔羊?实乃罪有应得也。”唐通判捋着山羊胡须笑道:“邹渊邹润叔侄乃孙立那厮的至交。当初在登云山聚啸匪徒,为祸一方,官军几次围捕之都不成得手,那便是孙立的祸端。后来马相公兴兵来讨梁山泊,邹家叔侄趁机洗白投效在孙立军中,如此倒也不失为一条正途。可谁料想孙立贼性不改,半道指示邹家叔侄投奔郓城江湖草寇晁盖的庄子上,与梁山泊暗通曲梁,瞒天过海,做了好一通戏来。直叫官府朝廷真以为他已在泰安城下力战身亡……”
唐通判说话中,语气由轻到重,面色神态也由轻松转为郑重严肃,最后已是满目凛然,一片忠义赤胆好似日月可表苍天可签。这他么当官的一个个都是戏精。那演技,只把后世的老戏骨都比作了渣滓。
唐通判看着花荣还未缓过神来的神情,笑着接着往下说道;“将军休要为孙立抱屈。那邹家叔侄先在郓城随晁盖那厮投效梁山泊,后在登州招降纳叛,与宋公明针锋相对,乃属乱匪,已是确切无疑。只凭这点,孙立就难逃干系……”只是区区一个孙立还担当不下这滔天大的罪名,那替罪羔羊绝非孙立一个,但这事儿就是唐通判本人也知之不祥,就更不需要此时就告诉花荣了。
唐通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提着解家兄弟便走,是唯恐慢了一步就被梁山泊给堵在了城中,而只留给了花荣一个大的不可收拾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