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日石砲轰击羊马墙的想过很糟糕,但他们轰塌了城楼,就一下子让宋军再一次激动来,让很多宋军士卒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开。毕竟,这种攻城战的折损,乃众所周知的巨大。折家军且不提,单陈州军、唐州军内心里就无不是七上八下的。而如今那心头的担忧就不觉间消散掉了许多,军心稳固。
甚至于一些‘幼稚’的士兵,见到石砲的威力如此之大,心中都生起一个念头——保不准只依靠石砲就能击垮城上守军呢。只要撞塌了守城梁山军的信心,此战还不旦夕可下?
他们却不知道,原本密集的站位在城墙上的守军,在石弹飞起的那一刻,已经大部分在各自队率、都头、营正的带领下钻入了藏兵洞,城守晁盖本人更是不是就现身城头,甚至是外头的羊马墙处,安抚人心,鼓舞斗志。
这城楼倒塌了,对梁山军的实质伤害是微乎其微。士气上的打击更是近乎没有。
石砲的威力很巨大,城垛也挡之为粉齑,重盾长牌之类的就更不起什么作用。但是串楼在这一战中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功效,这羊马墙官军都越不过,还谈何杀奔城头呢?
事实上,非止梁山军这般想来,就是宋军也这般想。当兴奋过去了后,他们就不得不再度面对养马 串楼这么个难题了。
那整条羊马墙被无数石弹命中,按道理它早就该稀烂的一塌糊涂。就是西北战场上,宋军布置的那些加厚加高的羊马墙,在西夏人的石砲之下,不也脆的不堪一击?但眼下这里的羊马墙在搭配上那古怪的木楼后,就变成了一面团了。任由石砲捶打,也不能把一面团再度打成粉末。
这仿佛是大海中乘坐的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看似随时都能倾覆。实则稳如泰山。
当时间走到傍晚时候,宋军已经无力气和心劲去发出呐喊了。有个卵用?
而守军一方自然是鼓舞振奋,士气大涨。
折可求并无意外,早前他就看出了那木楼的不凡来。今日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如是到了黑夜里,他才真的提起精神来。
到了夜色笼罩大地时,两三千人的陈州军在两个营的府州军的掩护着,扛着一个个土袋,蜂拥向着护城河奔去。
填河。这才是折可求的打算。
既然石砲不能奏效,而他又没有太长的时间耗费这里,那折可求便只能舍着人命去填了。
先将护城河填出几条通道,再用身披重甲,敢杀敢战的精兵直接突击羊马墙,彻底扫清城下的障碍。之后再猛攻城池。
反正就是多死些人么。他们西军与党项人力战数十年,折损了多少健儿,这中原之地的官军死难一些又有何妨?平贼而死,为国而亡,这是光荣。
两个营的府州军架起了一面面大盾,护在战阵的前方,之后是密密麻麻的枪林,接着再是弓弩兵、刀牌手、刀斧手。两个营的府州军阵列很密集,如此才能在厮杀中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石砲还在向济州城抛射着石头。
城外宋军一动,城头上守军的号角声大做。晁盖披挂上战甲就直奔城西。
济州的战事就是梁山泊与东京此番大战的预热。段鹏举之败,先折了童贯两分锐气,如此折可求肩上的压力便就更大。
一路前锋已败,一路偏师若是再败,童贯就真的怒不可遏了。
作为督掌陕西六路军政的领枢密院事,总领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河西各路经略安抚使的童贯,愤怒之下给府州换一个知州都是有可能,也轻轻松松就能做得到的。
为老赵家效力百多年的折家难不成还能背弃大宋,带着府州投效西夏么?
是以,折可求很下力气,也就是他还有一份良心,拒绝了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提议——驱就近乱民以填沟壕的建议。
吴秉彝口中所谓的‘就近乱民’,那就是济州城周遭的百姓。这一招狠毒着呢。
最终还是陈州军和唐州军顶着城上城下的箭弩夹击,付出了上千条性命,耗时四个昼夜,才在济州城西的护城河上填出了五条通道。
折可求旋即派出了手头的精锐来,以上百名亲卫为尖锋,折可存亲自上阵,引着千百余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重斧的关西大汉,趁夜直冲羊马墙。
两方这一战,如是火星撞地球。
乃殊死之斗。
那厮杀耗时不长,前后只半个时辰,折可求派出的先锋就已经折损大半,就是折可存本人都被扫落了头盔,继而被一锤敲在了肩膀上。
那羊马墙还依旧稳稳当当的掌握在梁山泊的手中。
第二日天亮,再看那被分割切断的护城河,河水无不赤红,恍如血潭。
……
此时已经是八月末,陆谦带引着大军已经赶到了郓城,童贯亲引兵马也进到了范县。
全天下的目光都在聚焦济州府。
因为这一战许就代表了今后天下之走势。
与之相比,王庆进兵夔州府,再战襄阳;田虎崛起威胜州,攻打隆德府【壶关所在地】,就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了。
便是方腊杀入了杭州城,都似乎没什么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