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的日子就像铜板,眼看着是一堆,进了“年头”这个赌场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儿,一转眼都快年关了,府里忙,其实是没我任何事儿的,可老骆驼发了话让我大冷天少往外头跑。好在客舍里头也没什么事,马怀素那里又要多些时间温书,所以我就老实窝在家里,每天守着暖炉和熏笼过活。
邹昉说,大姐,你好像脸圆了点儿,我照照镜子好像是脸颊多了点肉,看着不那么我见犹怜了。
人闲着要磨牙的时候就总想听点新鲜事儿,我每天就竖着耳朵听丫鬟们说话,终于有天给我听到了三夫人的事,她们叽叽咕咕的,说大夫去给三夫人瞧过了,好了些,大概可以回来过个年,二夫人正让人收拾院子呢。
对这位,我还真是好奇得紧。
按理,老骆驼自发达了,买多少美妾没有啊,现下就俩,逢了大节庆老骆驼还要亲自提起,想必是他心肝肝上的人。我寻思,回来吧,回来也让我瞧瞧,看我这日子怪无聊的。
果然,某天吃饭,富二娘说已经派了媳妇婆子并她常使唤的丫头们去接了,大概小年之前便能回来。我偷偷掐指算,也不过还有个十来天。
这日子忽地又慢了下来,我不得出去,每日里也只能抻长着脖子盼着三房回府,也好看看富二娘那张虚伪的笑脸。当我不知道,说是接,心里恨不得她半路失踪了才好呢。
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日子三房回来了,我清楚记得那天是冒烟雪,又黏黏的,扑到窗子上格外的响。她进门的时候丫环提了一句,我正倚着熏笼吃果脯喝酪浆,听她们说我便顺便问了句,漂亮么?
丫环点头,说三夫人又年轻又漂亮,还识文断字的呢,就是身子骨弱,一年里头倒有大半年是不舒坦要喝药的。
我寻思,也是,美人就跟那天价的兰花儿一样,娇贵,即便百般小心也容易出毛病。因为想着见她,是以晚饭时候我便很是积极,虽然我一点儿也不饿。
三房这位果然是位妙人,若说多么沉鱼落雁倒也没有,只是身形窈窕,皮肤白皙,眉眼看起来也很是细致,身上又穿着精致的华服,怎么看怎么像一尊官窑里精心烧制出来的瓷美人,难怪老骆驼念念不忘呢,搁我是男人,即使病了也定是舍不得送到观里头去的。
此时,温妙人眉是眉眼是眼的坐着,脸上没一点儿笑模样,身上衣服又是浅色,乍一看,比我还像死了娘的。
富二娘此时又俨然当家奶奶样给我和温妙人互相介绍,只是,我们两个不那么热情就是了,我想着我是嫡出小姐得矜持点儿,她……估计也没把我这野生在外的小姐放眼里。
人齐了,吃飯,菜一道道布上來,我一瞧,嘿,敢情这是打算年后都跟着溫妙人到道觀里修行去?一桌菜,愣是沒見著一條肉絲,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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