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爹铁了心就是不答应,还把我给轰了出来。
我一路研究那小镇纸,到底哪里有标记呢?等我一头撞到垂花门的琉璃框上眼前小鸟儿飞翔的时候我还是没见着标记。
琉璃门边够硬的,这一撞撞的我立刻眼眶子都酸了,可真疼煞我也。
“被骂了?”待我转过垂花门就见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啊,被骂了,乐吧你。”
“难得见大小姐掉眼泪。”
“那是因为从前未到伤心处!”
卢琉桑挑挑眉毛:“说来听听。”
“唉,为了给你和二小姐让路,我爹要让我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头子呢,想想我出了嫁马上又要守寡,不伤心难道我还放炮仗庆祝啊?”没事说着玩呗。
卢琉桑表情怔了怔。
我以为他真信了,正待嘲笑他却听他道:“不是糟老头子,不过,却是个缺心眼的傻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缺心眼好啊,缺心眼将来我就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了。”我立刻接口,想了想又不对,他这是说哪里的话?谁是傻子?“你说,谁是傻子?”
“难道最近还曾有媒人上门给你说过别家么?”卢琉桑问道。
余行头的儿子?
我顿感腹中着了火一样,五脏六腑都跟着跳跃不已,好你一个黑心肝坏的老骆驼,就当我不是你亲闺女也不能如此轻易贱卖了我啊!亏我还口口声声喊你爹,啊呸,算我邹晴长了一双天生瞎眼。
“别气,你又不会嫁给他。”卢琉桑道。
“卢琉桑,你有钱么?”
“有,你要么?”
“走啊,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钱可要带够了,否则我把你押那里。”
要把我嫁给傻子也别指望你宝贝暖儿顺利就嫁了,最不济我也要让她将来一辈子堵心。
其实,出了门我就有点后悔了,何必呢,我哭死闹死不嫁就是了,老骆驼总不会把我捆了扔上花轿,折腾他们作甚?关键还浪费我自个儿的时间,这不是本末倒置么,他人幸福与否管我鸟事。
算了,就折腾这一次,明天起还是路归路桥归桥。
我带卢琉桑去的好地方当然不会是曲江池啊乐游原纯看风景儿的,我是给石姬招生意呢。石姬今天打扮得分外妖娆,正在台上跳着她那所谓的家乡舞蹈,玉臂蜂腰都露出好大一截,令人想入非非,从那些个男人的眼光就看得出一个个心旌摇曳着呢,不过,谁也吃不到。
石姬就是太庙里祭台上那块肉,寻常人哪里吃得到。
石姬披了衣衫来看我,人未到声先至,嗔怪着我最近少来了,见到卢琉桑在座她便扭了脸又瞅瞅我,眼睛里一丝玩味。
我捏她手一把又抱一下说,这两天做梦总梦见你知道你想我就赶紧来了。
石姬坐了一坐便有什么武公子来了便冲着卢琉桑一欠身出去了。
卢琉桑说看着我和石姬关系很好,我当时正端着琉璃杯,里头是我爱喝的三勒浆酒,这是第四杯了,我抿一口冲卢琉桑笑笑,然后编了个瞎话儿:“听过磨镜么?我跟石姬就是。”
我以为卢琉桑会一脸厌恶,谁想他竟还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眼光果然不错,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那是,要不是她来了长安,我才不会从洛阳跟过来呢,怎么样,我比你有艳福吧?”继续编,头有点晕,这三勒浆就这点不好,喝着的时候不觉得,待发觉头晕已经晚了,有点像那些个发作缓慢的药。
“确实。”
“没你的份儿,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个万里挑一的。”石姬虽美到底上了点岁数,总不如那些个如豆蔻花般的少女来得诱人。
“敬谢不敏。”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今天怎么也惜字如金哪?放心,我不会告诉邹暖和我爹的,你放心,我讲义气。”
卢琉桑又给我倒满了酒,只是他说什么我就渐渐听一句忘一句,连台上那些舞姬都有点重影儿。卢琉桑说该回府了,我说我不走,我和石姬一块儿睡……
终究我也没能把他留在这儿和美人们厮混,连想留在这儿睡饱了再走的我本人都被他拖拖拽拽地扔到了马上,这不怪我,谁喝多了都没力气。
马不比车,车有三面的依靠,一匹马两个人,若我不想醉得稀里糊涂的掉下去摔断颈子只好靠住卢琉桑,我又觉得不好,一把推开他我说我是女的得矜持,要不人家该说闲话了,然后眼前就被什么遮住了,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听卢琉桑说,把自己眼睛遮住就看不见了,随他们怎么说。
是看不见了,我以为黑天了,所以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