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储君,出宫去往府上拜见,这几乎是堂而皇之的拉拢示好了!
而太子什么处境,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无圣人准许,太子岂敢有此举动?
准许太子拉拢宗室掌权的大长公主,又要为太子筹备大婚……这几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为太子掌权做准备了。
今日早朝之上,女帝被迫做出妥协之举,各处尚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想法,女帝却突然有此“一退再退”的表态……莫非当真年迈无力,存了急流勇退之心?
“不,我更相信,她是在以退为进。”短短两载间,发髻几乎已经全白的崔据,眼神笃定地道。
众人皆向家主看去。
“四下反叛者,过半皆以匡扶正统为旗……”崔据道:“她此时作势让位于太子,不过是试图安抚各处。准许太子拉拢各方势力又如何,只要太子尚被她掌控在手中,那些势力最终为谁所用,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区别。”
太子大婚,意味着储君已经长成,但太子妃却出自郑国公府,女帝的那位心腹重臣家中。
“此非急流勇退,而是毫无迟疑的反击——”崔据的语气中似有着对这位对手的了解与肯定:“明后此人,绝无可能会生出退意。”
她意识到今日的妥协必会成为失权的开端,于是毫不迟疑地借还权于太子之举大行障眼法,令四下人心动摇——扶持太子,于大多数人而言,总是最稳妥的一条捷径。
“应当不止如此……”经家主之言,有崔氏族人很快反应过来:“太子大婚,是名正言顺召诸王及各道节度使入京的机会……”
若换作寻常,诸王及各方势力未必敢冒险入京来,可天子做出让位之相,面对“日后新君”的大婚典仪,各处却是不得不再三掂量思忖了……“日后新君”这四字的存在,既是胁制,也是诱饵。
这于女帝而言,既是分辨试探,也是动手铲除的机会。
崔洐拧眉:“将储君作为傀儡利用到这般地步,她倒是果真擅长物尽其用……”
崔据稍嫌弃地扫了一眼长子——他又在说些什么浅显无用而不合时宜的批判之言?
察觉到父亲目光,崔洐忙低下头,改口问道:“父亲,可要提醒荣王多加防备?”
太子大婚,荣王必然也会被召入京中,但是否要来,却要三思而行。
“不必多此一举。”崔据道:“依荣王的城府,未必看不穿明后用意,况且——”
崔据看向长子:“我崔氏与荣王府的关系,尚且未曾紧密到如此地步。”
荣王府待崔家是有多次拉拢之举,崔家也未有拒绝,但崔据终究未能真正下定决心……
崔据摇摆的原因,大半来自于他那已被除族的长孙此前的来信劝说——令安认为,荣王府绝非良选。
崔家族人为此相议之际,京师各处也在紧急议论此事,但并非人人都是崔据,会于第一时间断定此为女帝的反击之举。
各处心思**按下不多提,却说郑国公府内,此际突然有惊叫声响起,惊得彩色檐角上的几只鸟雀登时飞散。
“……大婚?”魏妙青满眼惊骇之色,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和太子?!”
“不然呢。”郑国公发愁地叹气:“那总也不能是为父和太子啊……”
魏妙青又赶忙拿询问的目光看向母亲。
段氏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