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急报传回京师。
而此刻,康定山一路势如破竹,已在挥兵攻往蓟州的路上。
“崔大都督已率军前去驰援……”骆观临此刻与王岳道:“自安北都护府至蓟州,有千里远,算一算日子,崔大都督行军路程应当已经过半。”
“但愿来得及。”王岳叹息道:“蓟州虽危矣,然幽州决不可失。”
康定山显然是冲着幽州去的。
幽州一旦被破,关内局面就要全乱了。
因此,纵然镇守北境至关重要,崔璟却也不得不率兵前往——这便是常岁宁得知到的有关崔璟的消息。
“幽州尚有范阳节度使在,至少可以抵挡一二,具体如何,只能等待崔大都督抵达之后的消息了……”骆观临道:“幸而东罗不战而定,否则东北部此刻必然已经彻底溃乱。”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到东罗,王岳不禁道:“东罗此番内政变动实在蹊跷……那新任东罗王,怎就突然想到给咱们大人递去请援书的?”
骆观临:“只能说这位新王是明智之人。”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王岳思索着,低声道:“你说,在请援书递出之前,大人会不会暗中已经与这位新任东罗王有过交集了?”
比如说,是他家大人暗中左右了东罗王位更替之事,东罗的请援书只是走个表面流程?
骆观临转头看了王岳一眼:“……你如今倒是要将她视作无所不能之人了。”
王岳矜持一笑,负手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大人及时发兵稳固了东罗内乱,不战而定,此乃大功一件。”
“免战东罗,击溃倭军……大人这一战打下来,整个东部海域都安定了,至少数十年绝不会再起风波。”王岳至今说来,仍觉不可思议:“观临,你说大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骆观临懒得理会他:“待人回来,你亲自去问。”
“我和江都百姓一样,日日盼着大人凯旋呢。”王岳透过夜色,望向黄海方向:“海上这般冷,也不知大人此刻如何了,说来……第七封捷报也该传回来了吧?”
这些时日,他们往京师送捷报,送的手都要酸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主公太能打呢。
王岳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任凭外面风风雨雨,至少江都在日渐安定,他初出茅庐能力有限,天下大局非他之力所能及,暂时只图一个自扫门前雪。
这话说完的次日,江都便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一同而来的,是常岁宁的第七封捷报。
不同于前六封,此一封捷报是为最后一封,昭示着这场战事的彻底胜利。
“……大人信上说,她带着藤原麻吕的首级,往倭国取求和书去了!”王岳激动不已。
姚冉一时有些怔神,什么求和书,还需要大人亲自去取?
由此可见,这封求和书的分量,必然很不一般吧?
“且大人此去倭国,以大捷之势巡视海域,传扬出去,必然又可威慑海外诸国!”骆泽到底年少,此刻激动振奋难当之下,一张白皙的脸都红透了:“可叫四海诸国好好看看,大盛纵有一时之祸乱,却也绝非他们可以觊觎欺凌的衰弱之邦!”
少年之言虽有太多个人情绪,但王长史却认可地点头。
值此动荡之际,大人在海上打出这样一场罕见而彻底的胜仗,意义便格外深重长远。
“大人与每位将士,都当载于史书之上。”王长史喟叹道:“大人此战,功在千秋。”
王长史突然想到,此前褚太傅给他的回信中,曾经提到【圣人不欲以玄策军助之,此战艰难,尔等还需多为那女娃分忧。】
而如今,大人证明了,哪怕没有玄策军,她同样能在海上打出一场最漂亮的胜仗。
此战落幕,大人也真正为自己正名了,此后,谁都不能再说,大人大败徐正业只是运气与兵行诡招使然。
那些等待落井下石之人,也该将他们的奚落之言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咽回去了。
骆观临未有多言,但胸口处也盛满了振奋之情,乃至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他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立时催促着道:“速将此大捷之报,传告江都上下!”
“速速生成奏报,快马传往京师——”
又紧接着道:“还有常大将军处,也当快快使人前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