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带着凉意的海风,吹过满是汗水的脸,何武虎才真正清醒过来,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光。
回五虎山是不可能的……这些时日他跟着将军,也算有了些长远的见识,世道太乱,他们纵然纠集成乱兵,然而手中没钱招兵,肚子里没墨水谋略,单凭一股莽气,也注定成不了大气候,若投向他人,论地位,也还是会被压一头;论前程名声,又哪里比得上跟着将军?
最难得的是,将军是有容人之量的,否则也不会继续让他的弟兄们都跟着他了——反倒是他,自大忘形,未能以身作则约束好弟兄们!
这些时日下来,何武虎是真心钦佩敬重常岁宁的,只是匪性与人性使然,被杀气一催,便有了得意忘形的苗头,此刻这苗头被及时掐断,他很是羞愧地叩下头去。
常岁宁从始至终都未曾冲着何武虎说一句重话,帮他在他的下属面前保全了颜面威严,何武虎不笨,能够领会这重用意,于是更加羞惭,而生不出半分怨意。
军令威严不可失,七虎被带去了船尾处领军棍,何武虎以“约束不力”为名,替七虎“分担”下了十军棍。
二人各挨了十军棍之后,被扶回船舱里,一群弟兄们刚围进来,便听趴在那里的何武虎道:“……今后恁们哪个敢不从军令,敢在背后议论将军行事,看我不将他的狗头拧下来当尿壶!”
老大受了军法,五虎山众人不免都跟着人心惶惶,此刻见自家老大这般态度,便都连忙应是,不敢有半字不服。
“老大,您身上疼吗?”见军医正在上药,而那脱下的里裤血淋淋的,六虎有些心疼地问。
“疼什么疼,一点儿都不疼!”何武虎仰着头,面色轻松又得意地道:“将军心里有俺,哪舍得真让人下重手!”
伤药洒在伤口上,他疼得脖子一梗,却是瞪向趴在一旁的七虎,眼中满是警告。
七虎含泪咬着牙,不敢喊一声出来,面对同伴“真不疼啊?”的询问,强颜欢笑道:“……不疼!”
“不疼啊,那行!”六虎一脚踹在他腿侧:“那咱们好好算算账!你好端端地作得什么死,还要老大替你受罚!”
被这一踹牵扯到伤口,七虎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借着忏悔流泪来遮掩被疼哭的事实:“都怪我,都怪我!”
何武虎也疼得想要龇牙咧嘴,虽然常岁宁当真没让人下狠手,未伤及筋骨,但皮开肉绽免不了,伤药洒在上头,那叫一个疼得地道。
何武虎疼得直吸气,还不忘给众人上课:“总而言之,今后都给我把尾巴夹好了!哪怕先前是头狼,今后也得乖乖当家犬!当不来的,就趁早自己滚出去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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