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座宅院上挂着的匾额,这就是与崔璟同根相生的世家,素来以风骨传世的世家,连皇权都敢藐视的世家。
世人只知他们高不可攀,却不知,这些人一见到血,吓得屁滚尿流者比比皆是。甚至有人跪伏在他的脚下,向他讨饶,求取他的一丝怜悯。
他很乐意给予这些人一些怜悯,毕竟只有居高者,才有资格施舍怜悯。
李献上马,握起缰绳,指间那片牡丹花瓣很快被粗糙的缰绳绞成碎末。
……
洛阳大牢中,已关满了经李献缉拿而来的士族“要犯”,这些士族人家,在洛阳城扎根数百年,如大树般枝叶繁茂,若非是刚杀了一批重罪囚犯,各处牢房几乎要关押不下。
牢房中有妇童的哭声响起,也仍有不甘的斥骂声传出,见李献的身影出现在大牢内,那些骂声与诅咒声更甚,隔着冰凉的铁栏清晰地传进李献耳中,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带人径直来到刑房中,看着被绑缚在刑架上,花白发髻凌乱,长衫被剥去,仅着的里衣也被鲜血染红的老人,淡声问:“元老族长还是不肯供出余下同谋吗?”
那老人垂着头颅,恍若未闻,又似昏死了过去,但清瘦的身形可见因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而微微颤栗着。
“元老族长果然一身硬骨,正如您的字。”李献笑着道:“实不相瞒,晚辈幼时在洛阳长大,也曾临摹过您的字,可惜总是有形无神。”
“……卑劣残暴之徒,也配学我父亲的字!”
一名刚被押来此处的中年男人不齿地唾弃道。
李献微回首,看向那中年男人,不怒反笑:“多年未见,元大郎君形虽狼狈,其神却与当年别无二致。”
男人冷笑一声,虽是被押着跪到了地上,看着李献的神情却仍在睥睨,口中讽刺着悲呼道:“天道如此不公,竟由这魑魅魍魉当道!”
李献笑了一声:“看来元大郎君与元老族长一样,皆是一身傲骨,宁死不折,令人敬佩。”
他说着,看向男人身后,眼神有些好奇:“只是不知,一脉相承之下,元小公子是否也有这般硬骨?”
男人闻言顿时色变,挣扎着回过头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被押了过来,他年纪虽小,却很执拗,挣扎着不愿屈服:“放开我!”
但他区区孩童之力,怎能与官兵抗衡,很快便被死死地按趴在了地上。
李献朝他走了过去。
“李献,你想干什么!”男人忽然挣扎起来。
李献走到那男孩面前,抬脚踩住了男孩的右手。
“隐约记得,当年我与令郎这般大小时,洛阳城中每年春时都要盛办牡丹花会……那年,我好奇之下,摘下了一朵洛阳锦,惹得正当少年的元大郎君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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