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话糙理不糙。
这的确是一大隐忧,所以,需尽快解决和州的麻烦,及时将李逸收拾掉。
彭参军的面色灰败下来,他本以为常阔当真率十万大军前来,可以驱退徐正业,可现下……
云回也再度陷入了紧绷不安之中:“徐正业应当很快便能探出虚实,到时便会再攻和州……”
“兵来将挡。”一直未插话的常岁宁此时才开口:“他们有十万大军,我们凑一凑也有两万——”
云回看着她:“两万对十万,悬殊还是太大……”
“我说的两万,是两万精锐。”常岁宁道:“除了这两万精锐,我们不是还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兵吗?”
云回一时未解。
“和州城有百姓十五万人,除去老弱妇孺,应有五万男丁可用。”常岁宁道:“纵再去一万,仍有四万,徐正业麾下之师,多是一路强征而来,而今和州为自保,青壮男儿为何不能、又怎知他们不愿披甲共同退敌?”
云回眼神一振,下意识地看向书房外的方向。
此刻刺史府外,仍围聚着许多不愿离去的百姓。
……
经议定后,和州城中连夜颁布了一则临时的征兵令。
不过一夜一日间,即得兵万余。
这个数目与速度皆是少见的,连常阔身边的副将都在感慨:“和州地灵,多忠义之士。”
得兵之后,便要练兵,时间紧迫,需先教给他们最基本的御敌与自保之道,常岁宁拟了一则适用当下的练兵章程,经了常阔过目点头之后,交给了云回。
城中其他百姓也各有事忙,读书识字者入刺史府暂领临时之职,或拟文书,或奔走各处传达策令,老弱妇孺忙于编织盔甲,城中打开了粮库与兵械库,家家户户也皆献出农具铜铁之物,用以铸造兵器。
有忙乱也有争执,现有之物到底有限,寻常老妇注定缝不出坚不可摧的盔甲,但一针一线可聚人心,这一切足以让这座城的民意变得坚不可摧。
铸造炉中铁水日夜沸腾不息,足以灼醒更多人的热血。
征兵令上未曾强召,但人数还在继续增长。
第三夜,和州城仍旧灯火通亮不休。
常岁宁被常阔临时封了个督工之职,一整日都在忙于监修城防之事。
各处轮值做事,夜中也不会停下。
常岁宁坐在城楼最高处暂时歇息,耳边终日嘈杂,诸事忙乱,有时她需要远离喧闹的人群,静下来细思有无错漏之处。
夜风寒凉,她静坐许久,抬头看夜幕,还隐隐能听到城楼下工匠们敲敲打打的声音。
她将思绪暂时放空一瞬,遥望向北方时,忽然想,她此时在和州修补城防,崔璟则在北境修筑边防,二人竟巧合地在做同一件事呢。
不知崔璟有无她这般勤快,连夜赶工?
稍一细思,便觉崔璟比她不得,北地这般季节已经滴水成冰,夜里更是冷得要命,多半没办法赶工,他纵是想与她比个高低,也要问问屋檐下那半人高的冰溜子答不答应。
嗯,那他此时应当已经躺下睡去了。
常岁宁坐得累了,干脆也往后躺下去,将手臂枕在脑后,继续思索城中之事。
忽地,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两千里外的北境,崔璟的确未能连夜赶工,但也并未睡下。
他在处理公务,也偶尔透过挂着寒霜的窗棂缝隙,遥遥看向南边。
这便是常岁宁那个喷嚏的由来了。
……
常岁宁回刺史府时,已进子时。
待回到云回为她和常阔临时安排的住处时,只见有人正站在院外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