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艳说着,放下筷子,歪着身子,缓缓地做了一个双掌合十的动作,随后又说:“听了这话,我就问他,您见过有人修炼这种法术么?老和尚说,他的师傅,他的师傅的师傅,都是修炼这种法术的,但是,两个人修炼到第三层的时候,就圆寂了,这时候,有人问他他也修炼这种法术么,老和尚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看他不愿意说,我就没有往下追问,我跟着叔伯们往下走了几层,发现,越往下面,越寒冷,那壁画上面的杀戮场景就越多,我觉得,这个禅宗的和尚那种以慈悲为本的处世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就很奇怪,于是我就问他这些壁画的来历,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佛门弟子的清修地。老和尚说,这些壁画,几千年前就有了,每过几年,庙里的僧人就会请最好的画师重新描绘一次,至于这上面的内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已经没人能说清了,他还说,他还很笑的时候他的师傅跟他讲,这上面描绘的是,莲花生大士扫除妖魔拯救众生的故事,可后来,他发现,这个故事跟莲花生大士的事迹并不相同,这应该,是另外几个不知名的高僧创下来的丰功伟绩。”
“这是个假和尚,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多少有些失望,我嘟囔道。
“不不不,那是一个高僧,他生活简朴,道德高尚,而且一心向佛,在当地的牧民中间有很高的威望。”蒋晓艳说着,脸上露出一种很崇拜的表情,又突然,像是想起某个贱人似的面露鄙视:“另一方面讲,我觉得,他说他不清楚那些壁画的来历,恰恰是道行高深的表现,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相比之下,不懂装懂的人可恶,嘴里没句实话满嘴都能跑小火车的大骗子更可恶,那个老和尚不会因为面子问题而瞎掰,也不会因为为了自己的名利去误导别人,难道,这样的行不是值得尊敬的么?”
蒋晓艳说着,斜着眼睛盯着我,明显是暗有所指。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沉吟半晌,我摇摇头,“一定程度上,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死板。清规戒律这个东西,是为了教会修行者如何处世而存在的,它是规矩,是修行者将本土教义形式化的一种表现,这跟人类以公平正义为基准缔结法律的做法其实是一样的,大部分时候,法律是为了捍卫公平正义而存在的,但是,你要将法律等同于公平正义,很多生活里实实在在的例子就会让你觉得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