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人声,只见一个梳着油腻大背头,但穿着朴素棉布衣,手上戴着一串木制的檀香佛珠,脚踏凉鞋的瘦小焌黑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昏暗的走廊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看上去有些让人震慑的威严。“都是胶己人啦,搞什么啦。”一把浓浓的潮汕方言响起。旅馆老板神色忽然就变了,说不上是讨厌还是憎恨,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只知道多少有些复杂。男人慢条斯理的踱步到他们跟前,江皓瞥了眼罗昌平,只见他忽然眼神就变得毕恭毕敬起来,从未看过他会有这样的表现。毕竟那么久了,这么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人,竟然会对一个黝黑瘦小的男人低头,着实有些奇怪。自带威严的男人皱着眉头,弯腰蹲下,抬起罗昌平的下巴,突然就轻声笑了起来。罗昌平一脸低眉顺眼的样子,其他几个被打趴在地的手下都纷纷站了起来,自觉的站在他的后面排成排,一洗之前溃不成军的样子。“谁跟你是胶己人,吃屎啦你!”旅馆老板看他眼神对上自己,朝地上呸了一口,怼了过去。几个手下蠢蠢欲动,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怼他们的终极老大,罗昌平是嚣张,但终极老大是平日里他们见一面都很难的人,噢,不对,他是近乎神明的存在。男人并没有吭声,甚至脸色一点也看不出怒气,反倒拿出握在手心的小茶壶,对着壶口啐了一口茶,潮汕人,离不开茶叶和牛肉。“老柳,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大火气啦。”男人想起那些战斗的岁月,眼前的老相识已经老得额头长出了皱纹,不免感叹一句岁月催人老呐。可惜,可惜了他空有一身好功夫,却窝在这旅馆里苟且偷生,就因为当年那点破事。旅馆老板老柳哼了一声,揪着罗昌平的手依然没有放松,相反听着男人隐晦的嘲讽,怒气更盛,揪着他的手掌青筋尽显,有种隐约的杀气,肩头的酸胀感越来越重,罗昌平也忍不住吃疼的闷哼了一声。“老柳,放了吧。”男人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倏尔阴沉了起来。老柳瞟了眼他,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老何,你的人真扑街啊。我的人只想找个地方摆摊,你的人就踩上门,几个意思?”老何瞪了眼罗昌平,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因小失大,还真的踩到不该踩的地盘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收起目光瞧了眼老柳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罗昌平口中常说的几个死对头。看着老柳无心与他叙旧,一脸厌恶的感觉,老何背着手开口说:“做小的不懂事,放了吧。”他还需要罗昌平,他知道老柳的功底,一个使劲,罗昌平胳膊得直接报废。“既然要放,那就谈谈条件。”气氛突然就凝结了起来,原来,又是一场逃不掉的交易。看老何不接话,老柳坦然的说道:“给我个面子,让他们在茶滘街有个摊位,且不能骚扰他们。”江皓和牛精强几个突然就面面相觑,这受宠若惊的感觉,今天旅馆老板给他们的暴击和疑惑实在已经满格了。“我要是不答应呢?”老何从来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那你只能收回一条断了手脚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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