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厂里的烟囱这些天没有停止过,烟雾重重升腾,没有一刻停顿的意思。“这足部揉茶,真是费劲,这揉捻机平日看着没什么,还真是起了大作用了。”“谁说不是呢,真是受罪!”......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对这三百斤的茶叶做着加工,一边七嘴八舌的抱怨着。这两天,为了赶制刘总的这批货,揉捻机坏掉也要等技术员长途跋涉来修理,揉茶的事每天都只能秘密进行,林林种种的事情加起来,江皓都貌似有些焦头烂额了。又是一个不知道熬到几点的夜晚,星空慵懒的爬上了云端,忽明忽灭。李钰眼看着江皓都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又变成了以前在小北村时黝黑精瘦的样子。想想也是感慨,这些年小北村的人该出来的基本都出来了,也就剩下像素姨或者老余和他老婆这样的老一辈在那边过着日出耕作,日落休息的日子。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集中在茶滘街,要么就是芳村一带,有时都能碰见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采茶队旧时的伙伴,都变成了独当一面有摊档的人,无论规模大小。兴许是生活慢慢好起来,以前面黄肌瘦的他们都开始圆润起来,不再是饱一顿饥一顿的状态了。李钰想到这里,忽然也想起了在县城老家的父母,父亲自从上次来大闹制茶厂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或许她骨子里那股倔强就是来自于父亲,他也一样遇事不轻易退让,但她并非不懂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她希望追寻的不是相夫教子,而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在这样的时代里,女孩子如果轻易跟人侃侃而谈自我价值,准得被人取消自不量力,所以她从来不透露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面对江皓。但想起父母不知道每天是否有在好好生活,李钰眼里都冒起了思念的泪花,只能在暗夜里看着漫天繁星遥寄心中那份记挂。江皓从车间忙完出来,就瞧见李钰站在树下抬头看星空的背影,这背影看起来总有点落寞和孤寂,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感。这些天埋头赶制这批货,也冷落李钰了,江皓内心升腾起一股愧疚感,李钰跟着他在这里,财务工作是越做越好,但逢年过节老家都不敢回去,可是,哪个人会不想家呢?.qqxsΠéw江皓看了眼已经完成的货,看着明天可以顺利出货,方才吁了一口气,大步流星的朝李钰走去。月光轻轻柔柔的打在她身上,朗朗星空让人感觉到一丝恬静,心情都似乎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这么晚了,不回去,看什么呢?”江皓微微笑着,看着月光如水下温柔沉静的李钰说。李钰看到江皓脸庞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转过身去抹着眼里的泪花,不想让江皓看见。但太迟了,江皓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掰过她的肩膀说:“你做咩啊?怎么哭了?”心疼在江皓心里抓挠,伸手擦掉李钰眼角边上的泪痕。李钰顾不上心里的别扭,直接扎进江皓怀里呜咽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江皓看她抽泣了一会,一边轻扫着她的背部,一边宽慰着。“我,我......我想家了。可是,我不能回去。”李钰松开他的怀抱,低着头似乎很不争气的对江皓说。心疼的感觉荡漾在江皓心里,瞬间发酵起来。这是李钰第一次在他面前表达这样委屈又无奈的情绪,平日里嬉嬉笑笑的她,其实只是用笑容在掩饰自己,总是生怕他担心。虽然他也两年多没有回过家,父母情况他也只能靠书信和这边小北村的同乡们回去时捎带东西给他们。可是李钰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了,即使有假期,再想念父母,她也不能像他那样自如的回家去看望。“李钰,不如我们结婚吧,中秋节我想和你回家去跟你父母提亲。”梨花带雨的李钰听到江皓这句话,泪珠还挂在脸上,顶着惊诧的面孔凝视着江皓,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受宠若惊。江皓眼波里全是李钰的倒影,李钰感觉到江皓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眼里真挚炙热的情感全都落入她的心底。江皓看着李钰,李钰凝望着江皓,静谧空旷的空地只有他们。“你,你别开玩笑。”女生天然的羞涩让李钰忽然清醒过来,似问似答的跟江皓说。江皓更加严肃且郑重的对李钰说:“我是认真的,我希望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想照顾你一辈子,真的。”李钰羞涩且感动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