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明白这个道理,他也很了解中原的历史。千百年当中的中原之境,有无数境外教派意图在中原繁衍生息,但能够成功的,似乎就只有佛门一脉。其他的教派,都只如昙花一现,因为千百年来的中原人心中早已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信念和信仰,最深植人心的无外乎于“儒释道”三教。而像圣传这种已经在中原造成过浩劫的异域教门,要想重新让中原人接受他们的教义,显然是不太现实的。所以崇渊改变了常规的思维——在不能以和平的方式进行传教后,那就以武力征服,再循循善诱,假以时日,他相信圣传一定会超过“儒释道”三教在中原人心中的地位,就像当初圣传在西境时的处境一样。
而要想做到这一切,自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做到的,而这也是崇渊如今肩负的重任,所以崇缨才会发现,他的身形竟然那般沉重。
所以就算她知道要做到这一切需要付出怎样可怕的代价,但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毕竟那可是一个教派百年的基业和理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在他身边,希望他能实现他的理想。
可现在,崇缨已经感觉得出,崇渊和在西境时,有些不一样了。
他变得更深沉,更冷酷,更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在听到今日损失了二十名教徒,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圣传东来中原,需要的是士气,而今日他们刚刚踏足关外,就遭遇到了一名实力几乎可以与教主一战的敌人,更损失了二十名一流高手,如此打击,按照常理是对士气极其不利的。但崇渊却对此没有过大的反应,这自然是不合理的。但令人又不会觉得意外,因为崇渊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想来也是,与圣传谋划了近二十年的大局相比,二十个一流身手的教徒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而他想要得到的,却是更重要的东西。
崇缨把目光从窗口前的背影上移开,她低头看着手里做工精巧的茶杯,心神忽然一阵恍惚。
那个人——沈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大哥如此忌惮和兴奋?他身上又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大哥如此想要了解?
崇渊,他到底想要在那个人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崇缨忽然在心里苦涩的叹息一声,她明明很反感关注这些事情,可如今才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不闻不问。
她又抬头望向那背影,忽然觉得整个天地的黑暗仿佛都压在了他的背脊上。
吾心欲静,可风却不止。
倒马坎的长街中,田望野依旧在看着女人手掌心上的那枚鼻烟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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