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把刀子藏在身上,开始往外搬酒。
我不能搬得太快,也不能立刻把所有的酒都搬到外面。当我把几坛酒搬到外面时,那些人已经聚集到了院子的一间花厅里,他们找到了一些肉和其他食物,正在那里烤火吃着。
看到有酒来,他们似乎很开心,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我就蜷缩在远处看着。
很快他们就喝光了酒,便又让我去搬,这一次我熟悉了路线,又去搬了五六坛酒回来。老刀把子喝得十分尽兴,一边喝一边叫道:“这有钱人家的酒就是不赖,够劲!”
“不光酒够劲,女人也够劲吧!可惜太少了,应该先留着玩够了再杀。”其余人开始附和。
“哼哼,几个娘们算什么,有了这些钱,还怕找不到更有劲的女人吗?”老刀把子冷笑着,突然将目光看向我。
我看到他那冷森森的目光心里就一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有赶紧低下头,心脏开始突突乱跳起来。
他扔给我一块肉,说道:“小杂种,看在你卖力的份上,赏你吃一顿好的。吃饱了,明天一早好上路。”
其余人一听,开始肆意的大笑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但是我听到这句话,心里又开始抽搐起来。
我不说话,默默的啃着那块肉。
吃了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做事。
这一夜他们喝了很多的酒,这中间我又出去搬了五六坛酒,都被喝光了。直到深夜他们才停止,但是都已经喝得烂醉,有几个人已经醉得就地睡了。按照惯例,他们临睡前用绳子绑住我。但是这一次他们似乎对我已经没有了戒心,只是随便的捆住了我的手。
我内心欣喜若狂,因为我已经提前把那把刀子拿出来藏好了。
我就缩在角落里安静的等着他们都睡熟,渐渐的除了他们的鼾声,整个花厅里就只剩下那堆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了。
而外面的风雪却依然很急很冷。
我不敢大意,又等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确定他们已经睡得很死了,才慢慢的移动自己的身体,离开花厅,找到了刀子。
他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让我有机会拿起刀子,割开了绑住我双手的并不牢固的绳子。
所以后来我成年后依然深刻的告诫自己,要想让自己活得长,就一定不能犯错,哪怕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小错。
在某些时候,细节是能够决定生死的。
我开始极度小心的摸黑前往酒窖搬酒,这个过程很危险,我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并且要用极少的时间搬尽量多的酒。这个时候我不能想其他事,不允许出意外,因为一旦犯错,我的孤注一掷就功亏于溃。
我也记不清往返酒窖多少次,尽管深夜寒冷无比,可我全身却已经被汗水湿透。直到酒窖里的酒已经几乎被搬完,我才停下来踹口气。
酒已经搬到,接下来就是把酒倒出来。这是最不能失手最要命的环节。还好他们喝下的酒当真后劲很足,一个个睡得和死猪没什么区别。我开始从外往里倒酒,所有我能够着的地方都被我倒上烈酒,直到那些就被倒光。
这个过程中,我的紧张程度到达了极点,一颗心子几乎都堵到了喉咙。
这个暴风雪的深夜,被灭门的庄院里,开始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我鼻子里充满了那些浓烈的酒味,脑袋里开始有些沉重,我不能再等了,此时此刻,就差一把火了。
这个花厅里,有火。
于是,那些酒开始燃烧起来。
那些酒沾到了火星,就变成了一股火焰,开始犹如流水一样迅速的蔓延起来,花厅里那些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都被点燃,火光由暗转明,浓烟腾腾冒起。
转眼之间,整个院子都已经被烈火包围,加上风雪更添火势,我眼睛能看到的就只有熊熊的火焰。
深夜寒冬,这个庄院顿成火海。
我没有逃,因为我知道已经无路可逃。这一刻,我竟然无比的冷静,我躲在阴暗处,一动不动的看着花厅里的动静。
果然,那些熟睡的人很快被刺鼻的浓烟味惊醒,他们本来就已经醉了,惊醒之下一时不知出了何事。有些人身上已经着了火,顿时惊叫着满地乱滚。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火啊?”
我看到那被惊醒的老刀把子在惊恐的叫骂。但是没人有空回答他,因为那些人同样迷茫不知所措。
他们想要冲出门,但是火势实在太大,整个院子已经是一片毫无生机的火海,根本就没有冲出去的机会。
他们六七个人犹如困兽一般的开始咆哮怒骂,那身上着了火的人更是哭爹喊娘的惨叫,火势越烧越大,其余人此刻只顾自己要逃,哪里还有人上去搭救,片刻之间就倒地翻滚,渐渐没有了动静。
有人大叫着冲出了门口,但是瞬间就被火舌吞没,成了一个火人。
很快这里又多了一具燃烧的焦碳尸体。
那一刻,他们终于也体会到了绝望恐惧的滋味。
我浑身汗水湿透,炙烈的火焰几乎让我快要窒息了。
可是我心里很痛快,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不,还没有完全成功。
因为老刀把子还活着。
我要亲手杀了他。
老刀把子一条腿几乎废了,已经行动极不方便。剩下的人此刻各自拼命的扑火想要逃出火海,所以尽管他大声喝骂也没有人去管他。他几次想要踉跄着冲出去,都被烈火逼退回来。直急得他脸皮扭曲,当真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