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奉恩是上午当值,中午就没有他的事情了,他匆匆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一间阴暗的房间前,虽然外面是温暖明媚的冬日阳光,但这间屋子里还是异常阴暗,窗子上挂着厚厚帘幕,天棚明瓦也没有了,居然还点着蜡烛。
一名小宦官在门口禀报,“阿爷,奉恩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李辅国阴柔的声音。
韩奉恩推开门进去,立刻有大片刺眼的阳光洒进了屋内。
“蠢货,还不赶快把门关上!”
韩奉恩吓得连忙关上门。
李辅国小时候曾得过天花,侥幸没有死,但留下了一脸麻子,变得丑陋无比,所以他不愿意见阳光,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阴暗之处。
“今天圣上接见了谁?说了什么?”
李辅国要掌握天子李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靠这些宦官,甚至天子和哪个妃子共寝他也要知道,床上的细节他不关心,但他关心他们说了什么?
他很了解这些妃子,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吹枕边风,龙榻外面也有宫女当值,虽然被厚厚帘幕遮挡,看不见里面的动作,但里面的说话声宫女听得见,这些宫女也会悄悄报告给李辅国。
总之,李辅国掌握了天子的一切秘密,李亨派人监视大臣,他却不知道李辅国在更密切地监视着自己。
“回禀阿爷,圣上今天上午只接见了一人,就是李岱,问他明年科举的事情,但孩儿发现圣上其实并不关心科举。”
“伱怎么发现的?”
“圣上在装模作样看科举草案,但他看了好久,一页都没有翻过。”
“原来如此,那他问了什么?”
“圣上问了李岱前天去见太子做什么?李岱说,太子也关心科举,希望录取偏向寒门一点,然后李岱又说,太子很关心圣上的身体情况。”
李辅国顿时有了兴趣,连忙问道:“圣上怎么说?”
“圣上没有说话,但脸色有点难看,还哼了一声,声音很轻。”
“是啊!太子关心圣上的身体,想干什么?他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透?”
“阿爷,天子碰女人太多了,他的身体真的有点.”
韩奉恩立刻发现阿爷的目光阴冷下来,吓得他连忙跪下,拼命掌自己的脸,“孩儿该死,该死!该死!”
打了十几个耳光,脸都肿了,李辅国这才冷冷道:“好了!”
韩奉恩低下头,不敢吭声了,李辅国又问道:“还说了什么?”
“圣上还说苗相国要退仕了,让李岱入相,但李岱想继续担任礼部侍郎,圣上也准了,然后李岱就告退了,接着圣上传膳,孩儿就告退了。”
“我知道了,你也告退吧!”
韩奉恩磕了个头,慢慢起身,躬身退下去,退到门口时,李辅国又淡淡道:“以后要称李相国,别李岱、李岱的,显得没教养!”
“孩儿记住了!”
韩奉恩轻轻推开门,一闪身出去了,大门随即合上。
李辅国坐在最阴暗处,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自言自语道:“他的身体还真是个麻烦事啊!”
下午,刘武通骑马来到了崇仁坊,这里是各地进奏院的集中地,李邺在这里也设了一个河陇节度府驻长安进奏院。
主要是一些公文往来和人员任免,需要进奏院交给朝廷备案。
进奏院的主官是颜泉明,颜杲卿的长子,他是因为回朝廷送信才躲过一劫,父弟都死了,后来他带着贾深、张通幽、翟万德三人来到襄阳投奔李邺,四人都被李邺任命为难民事务府参军,一起协助刘晏处理难民事宜。
目前河陇难民署署令就是贾深,屯田署署令是张通幽,翟万德则出任治盐署署令,负责煮盐,三人都得到了重用。
颜泉明当然也得到重用,他以李邺幕僚参事的名义,出任河陇进奏院主使。
刘武通找到了颜泉明,把一管鹰信递给他笑道:“这是我家主母给节度使的家信,烦请颜主使把信传给金城。”
颜泉明接过鹰信笑道:“请转告夫人,让她放心,明天一早发出!”
(本章完)